濃雲遮蓋下的京華城,彷彿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籠罩。天空中,烏雲層層疊疊,如洶湧的波濤,毫無縫隙地鋪滿整個蒼穹,沉甸甸地壓向大地。曙光在雲層背後奮力掙扎,卻只能微弱地穿透些許,將遠處狹窄的天際線染成一片朦朧的鉛色。
潮溼的空氣裡已經開始瀰漫腐臭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著鉛塊,讓人胸口發悶,那是死亡和毀滅正在靠近的氣息。
王小戈站在指揮部所在的露臺西北角,眼前是一條直指西北方向的大道。這百餘米寬的路面在交通工具完全空中化的守護紀元,曾經是人們休憩和集會的聖地,也是藝術家們潑墨揮毫的天堂。
在天氣晴好的時候,站在這裡甚至能一眼看到城市的邊際。但在此時,迷濛的霧氣早早地就將大道的盡頭隱沒其中。鋪滿了路面的傢俱殘渣、兩側高聳於雲底的大樓,幕簾一般的霧障和空中的雲蓋渾然一片,儼然一副通向地獄之門的陰森景象。
在那如亂葬崗一般的大道上,偶爾還能看到幾個穿著紅色衣服的人穿梭其中,他們似乎在傢俱殘渣中安放著什麼。儘管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但每當經過街口的時候。他們都會立即放慢動作,格外謹慎地匍匐著穿過街口,就像是在躲避著什麼看不見的危險。
指揮部的樓下就是三環路,京華城的最後防線。路面上密密匝匝地擺著用樹枝和鋼管臨時趕製出來的鹿角拒馬,這些兩層樓高的尖銳障礙物之間,橫七豎八地拉滿了鐵絲網和荊棘叢,讓人彷彿置身1916年夏天硝煙瀰漫的索姆河。
三環之內,是一眼看不到頭的百人方陣,滿滿當當地佈置在街道、路口和空地上。統一顏色的油漆噴塗,讓陣形看上去格外嚴整,也讓自制的長矛和盾牌看上去沒有那麼簡陋。但越是遠端的方陣,就顯得越凌亂,因為在後方組成陣形的是婦女和兒童。
王小戈身後的指揮部終於沒有了漫天飛舞的紙片,今天不需要任何一條命令用紙片發出。露臺的外圈,幾十個傳令兵嚴陣以待。他們腳下放著各色的旗幟、大大小小的火盆、四人才能合抱的大鼓,還有為數不多的訊號槍。
一幅碩大的城市地形圖平鋪在露臺的正中央,參謀們正在根據前方哨兵用無線電臺傳回的實時資訊,用不同顏色的小木塊標註著城市內外的動態。其中一條代表血肉病毒的黑色條帶,正從地圖外圍西北偏北的方向逼近京華城。
參謀長帶著幾個人抬著一口沉重的裝置箱來到王小戈的身後。
“指揮官,ta們已經離得很近了,您還是把這個穿上吧。如果在戰鬥中您出現什麼意外,那就全完了。”
參謀長一邊說著,一邊開啟了裝置箱子。裡邊是一套SYZJ-01型動力戰甲,雖然只是初期實驗型號。但在失去了空間工業製造體系的情況下,仍舊非常珍貴。
王小戈走到裝置箱前,將箱門蓋了回去,意味深長地說道:
“如果指揮部都出了意外,那我穿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能守住城池的是這裡和下邊的每一個人,而不是我一個人。把它交給第一個陷陣梯隊的領隊軍士吧,他比我更需要這個。”
參謀長躊躇了片刻,沉沉點了點頭,示意幾人將裝置箱抬了下去。
隨後,一名參謀面色緊張地走了過來,正聲彙報道:
“報告指揮官!前線哨兵剛剛發回訊息,前沿菌毯已經從西北偏北的方位蔓延到六環路。城外20公里發現了血肉病毒活動的跡象,根據活動軌跡推測,ta們可能不會按照我們的計劃進入預設陣地。”
王小戈目光堅定地看著地圖上那條在參謀們的撥動下緩慢靠近城市的黑色條帶,面色凝重卻沒有驚慌,當下的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傳令無當飛軍,開始執行代號為洩洪行動的一階段作戰計劃!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