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而下,車子一路緩慢駛向市中心,進了別墅區。
她打車回來,司機把車停在院門口,雲舒踩著雨水走進家門。
保鏢無聲跟在她腳後,只覺得雲小姐像是丟了魂魄,走路都有些發飄,以至於他不得不亦步亦趨緊跟在她身後,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倒在地上。
好在,她還是安然進了客廳。
傭人都被支出去了,也就沒人發現雲小姐回來了。
偌大的別墅清冷孤寂,氣氛凝重,空氣都像是結了一層冰。
梁思諶站在書房,周邵紅從孩子們的舊物裡翻出來很多東西。
她在等梁思諶回家的幾個小時不停在翻看尋找,她試圖梳理腦子裡亂糟糟的東西。
她把當年媒體的報紙砸在梁思諶身上:“她父母表兄妹結合,當年被大書特書,那一年主流媒體全被我打點過,但依舊有不少的小報到處亂講,當年她還小,我還可以保得住,你還想讓她再經歷一次,羞辱你事小,她父母過世十多年了,還要被你再牽連一遍嗎?”
梁思諶臉色有片刻的陰沉,但旋即又恢復冷靜:“我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誰看不慣報警抓我好了,沒道理他們嘴碎亂講話,就要我放棄心愛的人,這是什麼道理?”
“你臉皮厚,我能說什麼,雲舒呢?她沒有朋友沒有同事沒有親近的人嗎?你確定她也可以不在乎?還是你覺得她一輩子只需要圍著你轉就可以,梁思諶,你知不知道你在親手毀她,你以為只是談個戀愛而已?但這場戀愛如果失敗對你的影響幾乎微乎其微,對她來說卻是全方位的打擊,你說你負責,你拿什麼負責?拿你一文不值的真心嗎?梁思諶,在這件事上,我沒你這個兒子,但云舒是我女兒,你休想害她一丁半點,你養大了不起?做一百件好事,也不是你做一件壞事的理由,這不是可以拿來抵消的。混賬東西,狗玩意兒!”
還有一段錄影,好幾年前了,梁思諶和梁思憫從小就吵吵鬧鬧,兩個人脾氣一個比一個壞,誰也不讓著誰,但大多數時候只是鬧騰,沒真生氣過,有一回卻吵得很兇,各自摔了門回房間,沒多會兒又出門去,晚飯誰也沒吃。
那會兒梁正平和周邵紅都不在家,雲舒一個人吃晚飯,家裡來客人,她去招待,別人問她是誰,新來的管家對她有偏見,故意著,不幫她解圍,雲舒侷促地站在那裡,好久才說一句:“我……借住在這裡。”
客人走了,雲舒在客廳發了會兒呆,一個人在院子裡侍弄花草,他們家的花園特別大,每次換季的時候,都需要請上七八個人來翻弄花園,那天雲舒給花剪枝,從這頭到那頭,剪了整整四個小時,她沉默著,好像在發呆,又像是在宣洩某種情緒。
那是一種無聲的倔強,她無法從這個家裡找到安全感,她拼命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但她只是個小孩子。
沒有小孩會思考“我配不配待在家裡”的問題,但云舒會,這裡本就不是她的家,她已經沒有家了。
那天回來周邵紅和梁思諶都發了好大的火,周邵紅把新來的管家辭退了,梁思諶陪著雲舒,第一次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消除她的不安。
“如果你一意孤行,這種事遲早會再發生,而且會更嚴重,更不可挽回。從前你還可以想辦法彌補,但如果是你自己親手把她從家裡推出去,她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但你讓她去哪裡呢?梁思諶,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梁思諶站在那裡,背脊挺得筆直,眼神從悽惶轉為病態的偏執,“媽,你瞭解我,我沒有讓你費過心,是因為我做事向來有分寸。你以為我只是頭腦一熱嗎?我比你早很多年思考這些問題,比你想得更多更深、更久遠,我有一陣,常常閉上眼就在思考,我做過的假設沒有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