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鼓聲起,戲腔唱著悲歡離合。
臺下李念仰頭看著,卻心不在焉。
這裡確實是最好的位置,以前她和邵安溜出來玩,根本搶不到這裡。
可真坐下來,誰又能想到多了不少物是人非的淒涼感。
她腦海裡全是沈謙在牢裡的樣子。
衣衫單薄,坐在草垛上,低著頭看手裡的書。
可李念又很清楚,她現在除了按照沈謙說的,不要輕舉妄動,只暗中保護好林建成之外,像這樣牽制住邵安,就是她能做的最後的事情。
她明白,五部聯合起來以卵擊石,重點不是擊潰沈謙,而是拆掉世家一隻手。
只是這局不會是寒門出身的官員在做,背後一定是邵家。
她拖著邵安,多少也能令失去了世襲罔替,家裡僅剩邵安一人在朝為官的邵思昌,有所顧忌。
戲院出來已是傍晚,佩蘭站在馬車邊,兩手置於身前,頷首行禮。
“今日勞你破費了。”李念轉身,看著身邊邵安。
他仍舊笑著,指著市井街道的另一邊:“餓了麼?我帶你去……”
“秋山。”李念溫聲道。
邵安被打斷了話,有些苦惱和委屈,但還是安靜地聽她後半句話。
李念站在夜風裡,身上的大氅微微飄動。
她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過了好幾遍才組出不那麼傷人的一句話來:“秋山,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做事之前,考慮一下後果。”
“這一席話我憋了一下午,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她頓了頓,“那是楚陽郡公,我與他,雖然沒有了那根鏈子的束縛,但婚約還在。不管我們實質上是什麼情況,但外人眼裡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不反對削藩,但我反對你這麼激進又急切地去幹這件事。”她站在燈籠下,抬手將碎髮挽到耳後,“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是……我是不相信你們的底線。”
“你的底線,他的底線,我都不信。”李念直言,“為什麼非要鬧成這樣呢?”
邵安依舊微笑著。
他吸一口氣,忽然道:“念哥,半年前,在青州我們去投壺那次,你還記得麼?”
李念點頭,她記得。
那晚邵安投了很多組,始終沒中。
她等了很久,最後睡著了。
邵安抿嘴,自嘲一般低頭笑出聲。
他輕聲說:“那隻小狗的木雕,我拿到了的。”
秋風吹起,李念已經記不得那隻小狗木雕了。
她望著邵安,不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拍著他的手臂道:“好。”
說完,她轉身往***府的馬車走去,邵安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念哥。”他低聲道,“去吃飯。”
李念看著他扯著自己的手,用力掙扎了兩下,沒抽出來。
不僅如此,邵安抓得還更緊了一些。
他聲音沙啞低沉,但字字句句都很清晰。
“我訂了你最喜歡吃的菜,我們一起去吃。”他道,“如今我也今非昔比,不是事事都需要你護著的混小子了。”
李念打量著他的表情:“你到底想說什麼?”
邵安喉結上下一滾。
“如今的我,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他用刑。”
李念一愣:“你……”
“你說得對,面對他的時候,我沒底線。我比誰都希望他趕緊消失掉。”邵安望著她的雙眼,“詔獄那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做得出來,也做得到。”
他看著李念,微微一笑:“走麼?這頓飯,你吃麼?”
李念渾身一凜,一股寒意從腳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