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寧高大的身軀有些佝僂,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他鼻樑挺直,輪廓深邃鋒利,深沉的血色眸子蘊著心驚肉跳的潮湧,裡面滿滿當當都是一個人的身影。
容瑟鴉黑的睫毛一顫,白皙修長的手在袖中微微蜷縮。
修士入魔要麼是心境不堅定,修煉過程中生了心魔。要麼是和他前世一樣魔氣入體,積累到一定程度,會反被魔氣吞噬控制。
他之前還在猜測望寧為什麼會入魔,原來是十七年前埋下的禍根。
當年幽冥血洗甘北遠境,他與容錦在爹孃的庇護下僥倖存活。在季雲宗來救援之前,幽冥不知何故纏上容錦,他為救容錦被幽冥打傷昏迷,人事不省。
——如今想來,容錦正是在他昏迷期間,使用了秘法,調換了他的根骨。
等他醒來,他季雲宗的人已經趕到甘北。
在容瑟的印象中,他第一次見到望寧是被顏離山帶回季雲宗之後,並不知曉望寧曾受過傷。
而在前世,他直到被趕出宗門,望寧都沒有顯露過入魔的跡象。
原來,竟是受到他的刺‖激嗎?
容瑟的呼吸短暫地凝滯了一下,心裡抑制不住地湧上一股荒誕感。他明明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容瑟微微闔下眼瞼,細看之下,能看到他顫動的長睫,荏弱又柔順,讓人忍不住心生出憐惜。
微微凌亂的領口衣襟,隱約透出小片瑩白的肌膚,令人挪不開眼。
望寧一步步逼近青年,氣息沉沉壓著周遭的空氣,專屬於上位者的強勢氣息覆蓋在容瑟全身。
兩人距離捱得很近,他的下頜抵著在容瑟的鬢髮,順勢低下頭來,容瑟幾乎與他面對面地貼著,鼻尖快要碰到一起,清楚地看到望寧無比攝人的眼神,黑紅的眸子裡絲毫不掩對他的炙熱欲‖念。
望寧臉上無一絲血色,喘‖息聲很重,額頭冒汗,低沉的聲音裡滿是情‖動,已經啞的不行,卻沒有做出過多的越矩之舉,像是在用盡全力忍耐。
“容瑟。”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想碰容瑟的臉,很快又停在虛空中,掌心漸漸收緊往回收。
他捉住青年的手,摩挲著他的手背,幾乎是在嘆息:“不需要怕我。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只有容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才會讓他發瘋。
容瑟並不愛他,望寧很清楚,面對他反覆奉上的愛意,容瑟一直是排斥、厭惡、逃離。
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住。
為什麼不能再用以前的眼神看他一眼?為什麼不對他笑一笑?為什麼不能對他敞開心扉…哪怕一點點?
容瑟可能不知道,又或許是不想面對一個事實,只要他開一開口,會得到多少心甘情願捧上的愛意與憐惜。
容瑟不動聲色地移開眼,主殿投射的光影鋪展在他濃密的羽睫上,黑色眼珠蒙上一層淺灰色的膜,夾雜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幽冥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話,不屑地冷聲哼笑起來,眼裡的惡意像刀刃鋒利。
“你不會真相信他吧?”
他的聲音變得粘稠低啞,紅得似要滴血的眼眸中彷彿蘊含著最深的惡意:“吾以貪念為生,愈是黑暗愈是慾壑難填,吾愈是有食慾。吾寄生無數人,從沒有誰的貪念能比得上他的萬分之一。”
“貪念一旦生出,便無法斬斷,有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吞噬掉所有的理智,不論多清醒的人到最後都會淪為貪念的奴隸。”
“而他的貪念,全都是你。”
容瑟心裡一冷,彷彿被無形的冷水澆了一身,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
“……”
一眾知情的仙門紛紛別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