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的時候克里斯廷娜正託著腮裹著大衣蜷在帳篷的角落看窗外的雪,她的面前擺著炭爐,炭火上坐著一把關西鐵壺,水咕嚕咕嚕地沸騰著。
橘黃色的火光把那對墨綠色的瞳子映照成瑰麗的金色。她圍著黑白條紋的圍脖,此時小半張臉和尖尖的下巴都藏在圍脖中。
拉開簾子走進來的路明非心中一動,這姑娘還真是捉摸不透,有時候她是風風火火的丫頭片子,有時候她又是正義感爆棚義氣值溢位螢幕的女版愷撒.加圖索,此時此刻她的身上則透出濃濃的孤獨,孤獨得讓人想起遠山上的雪蓮,盈盈秋水四面來風,脆弱又堅強。
克里斯廷娜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看到路明非的時候表情還算淡定,見到穿駝色大衣和高跟靴子的零則立刻舒展了眉眼。
卡塞爾學院名義上會招收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但主要生源還是西歐、北歐和北美,俄羅斯學生的數量不算多,至於來自遙遠好望角的黑人兄弟……路明非至今為止沒見到過一位。
總之同樣作為古德里安教授的學生,又恰好同樣來自莫斯科,更棒的事情是兩個人都是女孩,克里斯廷娜的寢室還就在零那間獨立公寓旁邊,她們的交流還算不少。
當然大多數時候是克里斯廷娜在說,零通常不願意作為傾訴者出現。
“我們在營地外遇見的,零是學院臨時增派的任務專員。”路明非說。
他已經看到了克里斯廷娜小姐驟然變得活躍的眼神和明顯透出一股子八卦之氣的表情。
想來全世界的妹子都一樣,就連毛妹也脫離不了長進骨子裡的八婆之心。
零進了帳篷才鬆開了挽著路明非胳膊的手,眼睛四處張望了一圈,定格在窗外正對著的雷鳴山谷和山谷中正在發出雷霆般轟鳴運轉著的鑽井機。
“山梨縣環境科學研究所的鑽井工程已經進入了尾聲,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能得到鑽頭探入赤鬼川的訊息了。”克里斯廷娜說用那把關西鐵壺為路明非和零各倒了一杯熱水,零就去她旁邊的簡易沙發上坐下,端起骨瓷杯子的同時白色的水蒸氣氤氳著瀰漫上來。
“那是個沼氣鑽孔。”路明非指了指雷鳴山谷的方向,站在視窗往外看去。
零順著路明非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堆成小山的軟泥,冰雪沒能完全掩埋那東西,腐爛質感的黑色突兀地出現在一片潔白的中間。
富含沼氣的土壤甚至能夠被明火點燃,有時候夜裡這裡的工作人員會用那些黑泥來燒化營地中的積雪這種天氣也不用擔心會引發森林火災。
“等到鑽桿取樣孔中的土樣從黑色轉變為紅色,就意味著研究所的鑽井工程接近竣工了。”克里斯廷娜說,顯然在路明非離開的這段時間這會俄羅斯姑娘成功從櫻井雅彥的口中套了些話。
赤鬼川的河水含鐵量極高,日積月累的沖刷地下河中的鐵浸入周圍的土壤,所以她會這樣說。
“蛇歧八家從1920年開始就在整個日本範圍內資助那些地質考察團隊了,一百年的時間裡他們總共要發掘數不勝數的深井,就是為了找到神代的遺蹟。”零輕聲說,
“龍族的遺蹟既蘊藏著巨大的危機,也代表……進入新時代的機遇。”
路明非輕聲嘆息。
所謂新時代,其實就是龍的時代。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人類見證過那樣的時代,是好的或者是壞的又或者註定走向終焉
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路明非相信直到現在源稚生依舊想殺死神,可是他是否能代表蛇歧八家中的絕大多數人
這個世界永遠都不缺少野心家,日本人的野心已經被卡塞爾學院壓抑的太久了,有很多人在黑暗中磨牙吮血,等待著瓜分神的骨血呢。
可事實總是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