柺杖點地的聲音混合著腳步聲停在床邊,又有嘩啦啦的聲音傳來,好像有東西放在枕邊。而後柺杖與腳步混合著的聲音又遠去,而後就聽見廚房裡嗞啦嗞啦的炒菜的聲音。
確定陸秦川遠去,周若魚這才緩緩睜開眼。
轉過頭一看,在她枕邊放著一堆包裝五彩斑斕塑膠皮的糖果,剝開一顆,裡面是圓圓的水果硬糖,拈開一顆,酸甜可口,是她喜歡的桔子口味水果糖。
這是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水果糖一般只會出現在婚禮和過年的時候,原主喜甜,尤其偏愛這種水果硬糖,含一顆在嘴裡幾乎能甜上一整天。
過慣了苦日子,突然吃到水果糖,足以讓苦澀生活添上一抹甜味。周若魚將雙手枕於腦後,雙眼望著頂棚,棚頂什麼也沒有。也許甜食使人快樂吧,嘴巴里甜甜的,她嘴角微勾,莫名的就有些開心。
廚房裡也不知道忙活成什麼樣了,她不心疼陸秦川,但她心疼那塊漂亮的五花肉,自從陸秦川拎了進來,她就像是看到一盤子美味的五花肉了。
翻身起床,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門口,那個高大健碩的背影在翻炒著,別說,還真有肉香飄出,聞到肉香肚子就叫,就著甜滋滋的糖果汁水,她重重嚥了一下口水,終究還是躡手躡腳回了臥室。
陸秦川偵察兵出身,耳力和察覺力都高人一籌,感覺到那抹纖細的影子飄乎乎地來,又飄乎乎地離開,他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手上更賣力地翻炒著一塊塊切得方方正正的肉塊。
重新躺到床上的周若魚,想著馬上就要吃到香噴噴的紅燒肉,油然生起幸福感來,心裡暗自得意:這就是抱對大腿的好處,至少在這缺吃少穿的年代裡還能吃上肉,感覺好像還不錯……
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她緩緩睜開了眼,陸秦川正彎著腰看著她。
“吃飯啦。”
“不吃!”已經是滿室飄香了,出於生理反應她的口水都要溢位來了,只得違心地冒出一句,翻了個身,又背對著他,偷偷嚥了一下口水。
一雙長臂一上一下剛好圈住她,稍一用力,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了。
“媽早就把你的委屈和我說過,包括落水的事。那些都是我造成的,這些年我的撒手不管,才讓他們動歪心思欺負你,這都是我的錯,我給小魚道歉。”
陸秦川蹲在床前,握住她的雙手摩挲著。他因小腿有傷蹲得吃力,微仰著頭看著周若魚的眼睛。
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認錯,周若魚以她閱人無數的眼光審視了一下,嗯,至少不是個大男子主義。
她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和莫名他置上氣了,那可是自己遮蔭的大樹呢。
離家八年,周若魚一個後世人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換作她是陸秦川,也是不可能接受童養媳,娃娃親什麼滑稽的婚姻的。那她在氣什麼呢?
“咕咕……”面對男人誠懇至極的目光,她的肚子竟然不爭氣,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她幾乎用腳趾摳出了筆畫繁瑣的尷尬兩個字。
陸秦川扶著她的膝蓋站起,而後就勢拉起她:“走,嚐嚐我的手藝,紅燒肉燉土豆。”
在肚子極力抗議的時候,順坡下驢是最明智的選擇。
“你居然也會燒菜。”
至少紅燒肉燉土豆的色香都有了,她拾起筷子嚐了一塊,談不到有多麼軟糯,卻是烀得酥爛,若說是入口即化也不算誇張。
“好吃。”周若魚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就算一塊肉只烀熟了沾鹽吃,她也會誇的。
陸秦川又夾了一塊放在她的碗裡的白米飯上:“我會的更多,還有你不知道的呢。吃吧,多吃點兒,你太瘦了。”
難怪他整頓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