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開車把蕾蕾的父母送到了樓下,然後開啟後備箱準備把水果都拿下來,常見輝連忙阻止道,我們不要,這是給你們兩個人的,常蕾蕾發話了:留一箱,今天我住家裡,他要回他爸那裡。
付珍珍一聽女兒要回來,非常高興,但是也不忘推辭一下,那住這邊,明天上班怎麼辦,
她問徐天,你來接她麼?
接啊,當然接!常蕾蕾斬釘截鐵得搶先表示。
隨後她就拉著父母上樓去了,留徐天一個人在樓下。她的心不是不苦澀的。已經給徐天打了二十萬,這些錢就像流水一樣的迅速燒完,她不想再投入了,當時也確實不看好他的這個專案,但是怎麼說呢,徐天非要做,常蕾蕾覺得只要他有個事兒幹就是不錯的,總好過天天在家打遊戲吧。自己也曾經在父母面前力挺過他,但是現在呢,不爭氣有什麼辦法,她只能想辦法先安撫父母。
“最近我先住我媽家一段時間。”常蕾蕾的最後一條簡訊這麼寫到。
常蕾蕾在一家著名It公司工作,作為為數不多的老員工,老闆給了她股票,薪水也相應增加。這本來是件好事,徐天也不是不為自己老婆的出色感到自豪,但是當自己的失敗和老婆的成功在親人嘴裡被相其並論的時候,沒人不覺得傷自尊。他也不是看不懂岳父母的態度,結婚的時候,他們認為自己在國外有前途有綠卡,才同意把女兒嫁給他,但回來幾年一事無成,加上創業失敗,態度就開始變化了。如果不是常蕾蕾想去,他真不想參加任何的家庭聚會。每個人的眼光和嘴裡都含著刀片,說他是個吃軟飯的,呵呵,徐天想想就氣。
“那個大個兒,是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啊,你哥早就說了,讓他不要搞那些虛頭巴腦的心理,就跟著他做電路,他身體不好,那些渠道就都留給他,這樣每個月進項不多,但是足夠生活,而且不用坐班,多好……人家不願意啊,非要自己幹,這下好了吧,現在等於把他媽留給他的遺產,那米國的房子,都敗光了。這個人又不願意去上班,你還記得當年淼淼來的時候,他給淼淼帶路,去亦莊,結果淼淼沒去成,他倒找了份工作,就上了那個班,之後再也沒有工作過了。這些年都在家炒股,牛市賺的又都賠了,反正就是不聽勸,你哥氣的都不想管他們了,反正蕾蕾有工作有醫保就行了,太不上道了。”
兩個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正坐在沙發上侃侃而談,常見美無比的興奮,話語像流水般滔滔不絕,帶著無比的喜悅和激動。
老常卻叫苦連天,他本就有腿疾,勉強跟得上常見美的腳步,跑了一夜,已經腫脹不堪了,他怕姐姐掃興,一直忍著不說,這會又累又疼。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常見美仍然激動地講述著,而老常則在疲勞中掙扎,最終,他聽著常見美的嘮叨睡著了。
常見美自顧自地說得正起勁,忽然聽到對面傳來了鼾聲。她循聲望去,發現小弟常見利已經睡著了。在沙發上平靜快樂得打著鼾,彷彿所有的痛苦和疲勞都在這一刻消散了。
常見美不由的一陣懊惱,怎麼這麼不中用啊,才七十歲而已,還不如我這個八十老太太呢。
本來她是不同意張垚垚叫老舅常見利過來的,她同親媽申子慕一樣高傲,覺得他根本照顧不了自己,但是被現實打臉後,她也敏銳的意識到,如果沒有常見利的陪伴,那麼自己就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這個熱鬧卻又冷酷的世界中,只有漸漸消亡的命運。這一晚,他們共同經歷了波折和挑戰,現在能夠安然地坐在自己的家中,這是件多麼讓人欣慰的事兒啊。
她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把老無所依的焦慮卸掉一部分了,回屋裡去拿了一張毯子替睡著的老常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