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困難至極的選擇,更甚生與死。
於我而言,毋庸置疑會選擇司空長卿。無關愛情,只因那是主上的命令,我和在劫的小命還握在他的手裡不是?可我又不能得罪蕭晚風,雖然難以置信,但我的確在他冷漠的褐色瞳孔中看到一絲愛意。儘管只有一絲,足夠讓我膽戰心驚。回想他剛才的話,想必很早以前曾對我有過殺意,為那不知所謂的批命,難保他現在不會改變主意對我再起殺機。因為看不透心思,所以我一直害怕著這個男人。
正在暗廂躊躇時,外頭逐漸傳來吵鬧聲,一聲聲“悅容!悅容!”震耳欲聾。看來上天頗為眷顧我,是司空長卿來了。多半從宮中回來聽聞我被接去蕭家別院的事,本就對蕭家兩兄弟心有嫌隙,自然馬不停蹄地追來。
我開始琢磨著,怎麼模稜兩可地避開這次左右為難的抉擇。
緩緩閉上眼睛,“晚風。”這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往日都是以敬語稱呼“蕭大爺”的。那一刻感覺到他的身子明顯一顫,將我抱緊了幾分。我說:“以前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現在才知道,因為過分的完美,你的生命才漸漸出現了瑕疵。”
“哦,什麼瑕疵?”
“為了獲得最大的成功,你總是逼自己忍耐,等待最佳時機,你享受一切盡在掌握的優越感。但是你不懂,感情不是攻城略地,任何兵法都不能讓你在愛的領域中大獲全勝,因為就在你等待最佳時機的時候,時機已在等待中悄然而逝了。”
“悅容,我不懂……”他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主宰風雲的上位者,更像一個迷茫陷入難題的學生。是的,人們只看到鄭國公蕭晚風是何等的雄才大略,卻忘了在感情的世界裡,他還懵懂得像個孩子。
他說:“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儘管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這一次卻想自私地成全自己。我對你發誓,為了你我會努力活著,把最好的都給你。如果……如果你是擔心司空長卿,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年後,我會讓司空家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他的這句自白,夾雜著一顆赤子之心和一顆狼子野心,讓我感動之餘,又心生畏懼。
從他懷中掙扎抽身,“晚風,現在說這一切都太晚了。”他不放棄,也不管外邊鬧得多厲害,從背後環住我的肩膀,反覆呢喃著“我不懂”。
這時,房門被重聲撞開,司空長卿乍見屋內一幕,氣紅了雙眼,衝上來一把推開蕭晚風,拉起我的手便往外走——我的另一隻手卻被蕭晚風緊緊拉住。
蕭晚月緊隨而來,身後跟進兩批人馬,司空家和蕭家的將士們就這麼將我們隔在中間,劍拔弩張地對峙。
司空長卿冷冷道:“放手,她是我的妻子!”蕭晚風不依不饒,冷笑道:“她還沒嫁給你,就算嫁了你,我想要的你憑什麼跟我搶?”向來寡情的人執著起來讓人驚訝。
蕭晚月怔了怔,驚呼一聲:“大哥,你?”
“憑什麼?”司空長卿攬過我的腰,隻手附在我的小腹上,“就憑你是一個短命的癆鬼,給不了她要的幸福;就憑我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唯一能給她安全依靠的男人!”
“孩子……”蕭晚風錯愕看我,眼角帶著冰雪融化般的悲傷。我苦澀一笑:“現在你懂了吧?”他沒有回答,手已漸漸放下。那一刻,他不再是決勝千里一身氣度的鄭國公,只是一個錯失所愛的傷心男人。
“啪——”一聲巨響,重重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所有人都驚住了。
我呆呆看著蕭晚月,茫然無措,記憶中那總是優雅微笑的臉,漸漸扭曲。他的表情就像蒼天滅絕後,無盡的痛心和失望,一字字冷冷道:“你,簡直不知自愛!”
眼見我被打,司空長卿正要發怒,又一聲巴掌響起,卻是蕭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