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竹月看到何淼時,他正在給一個斷臂的將士剜去腐肉,包紮傷口。
她拉住何淼的衣角,重重地跪在他跟前,哀求道:“何大夫,我家小姐就要生了,可她意識不清,怕是生不下來,求你趕緊過去看看,救救她!”
何淼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忙得暈頭轉向,間隔許久才冷言回道:“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樣的治病救人,你家小姐的命是命,這些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我實在走不開,你還是先去尋個穩婆吧。”
竹月霎時淚流不止,哭道:“可她的情況很不好,再拖下去怕是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了。求求你,就當是看在二爺的情分上,救救她吧。二爺已經不在,他就只剩這一點血脈,你怎麼忍心放手不管啊?”
何淼手中停頓一下,胸口處隱隱作痛。
是啊,他們是周硯最重要的人,他連一個陌生人都會拼盡全力去救,更何況那是他摯友的家眷。
何淼放下手中布帛,簡單同館內夥計交待幾句,從櫃中取出他珍藏的百年老參,匆忙背起藥箱,跟隨竹月往將軍府趕去。
當何淼到來時,晚雲已昏迷許久,幾人在床前一直喊著她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回應。
何淼撥開眾人,診看一番,又配了一副藥劑,切下半隻人參混入其中,讓竹月趕緊去熬來。
秋靈負責燒熱水,送進屋內給晚雲擦洗。
其餘幾人都被喊了出去,在門外候著。
蘇梅蘭攥緊手帕,目光時不時往屋內瞥去,咬唇道:“雖說那何淼是個大夫,可這孤男寡女待在一起,還是生孩子這樣隱秘的事情,只怕晚雲的身子都讓人看光了,實在是有失體統......”
“梅蘭,”蘇夫人怒聲喊道,以免她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不可胡說,命都快沒了,誰還管清白名聲?你幫不上忙就回屋待著,別在這裡說風涼話。”
蘇梅蘭委屈得眼淚都下來了:“好好好,你們都喜歡她,你們都幫著她。那你讓宋晚雲做你女兒好了,我們的母女情分就到此為止,以後互不相干。”
說完蘇梅蘭怒氣衝衝地跑了。
蘇夫人無可奈何地嘆著氣,挽上週夫人的手,兩人緊張地關注著屋內動靜。
兩個時辰後,一陣清亮的啼哭聲傳出。
周夫人和蘇夫人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攙扶著跑到床邊。周夫人從秋靈手中接過光溜溜血糊糊的小傢伙,趕緊去找塊軟布包裹起來。蘇夫人則忙著察看晚雲的狀況。
“她無事,只是太過疲累,睡過去了。”何淼說道,轉身擦擦額頭汗珠,也跟著鬆了口氣。晚雲胎位不正,若不是他及時趕來,怕真是要母子俱損了。
他沒有時間多待,留下幾副補身子的藥劑,對竹月和秋靈囑咐幾句,又匆匆離去了。
小周唸的到來,給一直處於愁苦驚懼中的幾人帶來了歡樂。
哪怕京城的形勢更加不容樂觀,北夷人隨時可能攻入城內,可她們暫時忘記了那些可怕的事,關上大門,躲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短暫地享受著一個小生命帶給她們的新鮮感。
殊不知,此時戰火已經由京城和澹州,蔓延到了清羅江以南。
皇上帶著各位大臣和家眷,以及五萬大軍,順利渡過清羅江,一路南下,往南陵方向逃去。
他們剛到達第一個途經的郡縣,還沒來得及停下來喝口水吃口飯,埋伏在城內的北夷軍就突然殺了出來。
皇上甚至都沒仔細估量敵我力量懸殊,就馬不停蹄地四處奔逃。於是,五萬鄴朝大軍被林夕率領的兩萬北夷軍追著跑,直到跑進了深山老林裡,才敢暫時停下喘口氣。
此時,周穆手腳被捆得嚴嚴實實,正趴在馬背上昏睡不醒。
因他先前醒來後,反抗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