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某個包廂,駱加禮到了有一會兒,獨自坐在桌前等人。
不過多久, 一道腳步聲近,一個女人走進來,在對面坐下。
駱加禮蓋上茶蓋, 抬起頭,“二姐。”
說著, 他微微垂眼,隨手把杯子放到旁邊。
駱輕眉把手包擱在桌上, “什麼時候回來的?”
駱加禮:“有些天了。”
穿著長衫的服務生過來添茶, 打斷了談話。
等人走了, 駱輕眉問道:“沒回家?”
“沒有。”
“一直住在外頭, 就不想著回家看看?”
見駱加禮沉默了,駱輕眉笑著,語氣染了幾分寵溺,“一年沒見, 你這性子還是沒變,也不肯多說幾句。”
她又說道:“加禮,二姐還是那句話,人活這一世不可能凡事順意,要學會看開,得放下才能活得輕鬆自在。”
駱加禮看著駱輕眉的眼睛,聲音低啞了許多,“二姐,我揹負的可是一條人命,他還是我的大哥。”
駱輕眉心擰做一團,試圖安慰:“大哥不會怨你的。”
駱加禮搖了搖頭,垂下目光,不再說話。
駱輕眉清楚他的心情,“我以為這幾年你在外頭,會好過一點。”
駱加禮依然沒聲,低頭喝茶。
駱輕眉只好岔開話題,“每年大哥忌日你都會回來掃墓,大伯和伯母只是嘴上不說,都知道你回來過,瞞不住他們的眼睛。”
駱加禮拿過果盤最頂端的煙盒,熟練地抽了一支,含在嘴裡,打火機蹭的一下,點燃了菸頭。
他慢慢抽了一口,徐徐吐出的煙霧裡眯了眯眼,這才緩聲說了一句:“我知道。”
語氣絲毫沒有任何驚訝。
駱輕眉看著他抽菸的樣子,思緒回到了以前,忍不住說:“你抽菸也是這三年學會的吧,我記得你以前不愛抽。”
駱加禮將菸灰磕進煙碟,低垂著眼看那猩紅的菸頭,隔了幾秒,換了一把漫不經心的語氣,“大哥走之後抽上的。”
“煙還是少抽點吧,對身體不好。”駱輕眉勸道,雖然她也知道,勸了也白勸,他要是能這麼聽話,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樣。
駱加禮果然沒吭聲,轉過頭,將視線投到了舞臺上。
駱輕眉也跟著他看了會兒戲,一時無話。
之後便沉默下去了,兩人靜靜品著茶,臺上曲兒換過了一首,駱輕眉這才又說道:“我昨天去給大哥掃墓,順路去了華西寺,師傅說你前兩天剛去過,才知道你回來了,師傅昨天跟我說,一切都在心,外在的全都是虛,是執念就要割捨。”
駱加禮靠著欄杆,朝下面望去。
樓下堂口坐滿了人,眾生百態,包羅永珍。
臺上人演一場戲才半小時,臺下看戲的人卻要用一生演繹。
良久,駱加禮輕聲問:“二姐,你放下了嗎?”
這次換做駱輕眉沉默。
過了半晌,駱輕眉說:“大哥去世對我們這個家打擊都非常大,每一個人都很痛苦,我知道你想說,那是因你而起,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我都無能為力。”
“這些年,你在外面一定也吃了很多苦,放著本來優渥的生活不要,尋尋覓覓到現在,依然還是一場空,加禮,無論大伯和伯母是否諒解你,無論你以前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裡,是煉獄也好,人間也罷,不管你變成怎麼樣,愛你的人始終都愛著你,大哥是,我也是。”
“我相信大哥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見你現在這樣,三年了,加禮,你該走出來了,二姐希望你永遠都好。”
駱加禮垂著眼,長睫蓋住了眼底的情緒,喉結輕滾,他攥緊了茶杯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