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溜光的頭髮，竟然有些蓬亂了。
而且，太陽穴的兩個鬢角，竟然有了一小撮十分明顯的白髮。
甚至，在門燈的照耀下，我甚至發現，他眼角有三條魚尾紋由原先的並不明顯，變的溝壑縱橫了……
至少老了五歲！
我從另外的兜裡掏出華子，遞給他一根……
馬秘書看了看，伸手接過來，然後用兩手護著我的打火機，我給他點著。
點著了之後，馬秘書安靜的道：“謝啦林子……”
我也點著了之後道：“還好吧？”
馬秘書苦笑著點點頭：“多虧了老爺子力保，我現在調到戶政科去了，現在呀，可是清閒的緊吶，一天也見不著幾個人，連個招呼也沒人跟我打，嗬嗬……”
我聞言哂笑了一下：“也挺好的，你最低的低谷，其實是多少人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顛峰……”
馬秘書聞言一愣，隨即點頭笑著：“你這麼說的話，倒是一點兒沒錯。能有個地方混吃等死，下來還有勞保，是多少人這輩子夢寐以求的都求不到的事情啊……”
我笑著看著他道：“要不來幾瓶酒喝著？”
馬秘書聞言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啊……”
我道：“就是菜涼了，我去熱熱……”
馬秘書連忙揮手：“吃什麼菜啊吃菜，整一碟花生米就妥妥的了……”
我笑著道：“馬秘書你稍等，用不了多一會兒，你早點來好了……”
我到了屋子裡，把煤氣灶開啟，把幾個菜簡單的熱了一下……
然後弄了點花生米和牛筋腸。
這麼一折騰，把老孩兒和李賀也折騰醒了……
我於是乾脆把馬秘書叫到屋子裡來。
如今，他也下來了……
也不必忌諱什麼了。
馬秘書進了屋，儘管老孩兒和李賀見了他，尚且還有點戰戰兢兢的意思，但是馬秘書則是完全拋棄了架子，殷切的跟老孩兒和李賀握手……
當一個人從神位上掉下來，他身上籠罩著的光環消失，那麼，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變的跟凡人一樣了……
其實我倒覺得，這恰恰才是人本來該有的樣子。
曾經的馬秘書，不管是李賀還是老孩兒，聽說的那可不是一回兩回。
這樣神仙一樣的人物，今兒能坐在一起喝酒，這兩貨顯的都很興奮……
那點酒，也很快醒了……
不停的起身給馬秘書敬酒。
搞的馬秘書都有點招架不過來兩人的熱情……
這啤酒喝了第四杯還是第五杯的時候，我沒注意。
但是，喝著喝著，馬秘書笑著笑著，忽然，眼睛就紅了……
紅著紅著，眼淚竟然撲簌簌的掉下來……
這可把老孩兒和李賀嚇壞了……
紛紛的看著我，不知所措。
這四五杯啤酒，也就一瓶多點的樣子，咋的，這就不行了？
我也一臉驚異的看著馬秘書……
馬秘書一邊笑著，一邊拿掉眼鏡，然後擦了擦自己掉下來的眼淚：“林子，兩位兄弟，讓你們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