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邊的晚霞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透著一種朦朧而黯淡的美,那橙紅色與紫紅色交織的光暈,無力地灑在這銀白的世界裡,給一切都染上了幾分蕭瑟的意味。
寒風愈發凜冽了,呼嘯著從馬車的縫隙中鑽進來,帶來絲絲寒意,陳柯不禁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公子,前面不遠處有個小鎮,咱們今晚不如就在那兒歇腳吧,大家都實在是累壞了。” 車伕張伯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打破了這略顯沉悶的氛圍。
陳柯緩緩睜開雙眼,輕輕應了一聲,說道:“也好,張伯,你看著安排吧。”
不多時,馬車便駛進了小鎮。小鎮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許是這寒冷的天氣讓大家都早早歸家了。街邊的屋舍大多透著昏黃的燈光,煙囪裡升騰起裊裊炊煙,給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些許煙火氣。
張伯尋了一家看著還算乾淨整潔的客棧,將馬車停在了門口。
眾人疲憊地下了馬車,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客棧。大堂裡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客人,燈光昏黃黯淡,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把這原本就有些陰森的氛圍渲染得更加濃重了。桌椅板凳看著也是破舊不堪,上面佈滿了劃痕和汙漬,讓人看著心裡就不太舒服。
陳柯扶著老夫人找了個相對安靜些的角落坐下,阿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裡嘟囔著:“可算是能歇歇了,這一天可把我累壞了。” 汪蕪則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確認沒什麼異樣後,才走到陳柯他們身邊坐下。
不多時,小二端著飯菜走了過來,那飯菜看著賣相一般,不過此刻眾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也顧不上許多,紛紛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就在大家吃得正起勁的時候,一陣琵琶聲幽幽地傳來,那聲音婉轉中透著無盡的哀傷,如泣如訴,輕易地打破了大堂裡原本略顯嘈雜的吃飯氛圍,也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只見大堂的一側,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正端坐著彈奏琵琶,她便是這小鎮的花魁杜煙兒。
她身著一襲水藍色的長裙,裙襬上用銀線繡著精緻的花紋,那銀線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光,恰似夜空中閃爍的點點繁星,灑落於裙襬之上,又透著一種清冷孤寂的韻味,彷彿那光芒隨時都會被這無邊的黑暗吞噬。
她面容姣好,膚若凝脂,白皙的面龐在這黯淡的燈光下更顯幾分悽美之色,只是那眉眼間滿是化不開的憂愁,猶如兩潭幽深的湖水,藏著無數的心事與哀怨,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生憐惜。
一頭烏髮盤起,幾縷髮絲垂落在臉頰旁,隨著她彈奏琵琶的動作輕輕晃動,像是微風中輕輕搖曳的柳枝,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風姿,宛如一朵在暗夜中獨自綻放卻又即將凋零的嬌花,美得讓人心碎。
在她對面,坐著一位青衣白面書生,那書生身姿挺拔,宛如庭院中那修長的翠竹,透著一股儒雅的書卷氣。
一襲青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飄逸,那衣料的質地看上去極為細膩,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彷彿是從江南水鄉的畫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只是此刻,他的臉上也帶著些許複雜的神色,望著杜煙兒的眼神裡有著憐惜,亦有著無奈,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與掙扎,彷彿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明知無法跨越,卻又割捨不下那份深深的眷戀,那目光交匯之間,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都默默藏在了心底。
杜煙兒坐在客棧大堂的一角,手指輕輕撥弄著琵琶,那絃音本是悅耳動聽的,可今日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哀傷。
她眼眶泛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倔強地不肯落下,彷彿只要落下,那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強防線就會徹底崩塌。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壓抑著的悲痛幾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