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總管幫攙著。
華麗龍袍長長在地上逶迤著,臭燻燻的酒氣一路的飄。
“美人,來,再飲一杯。”
“老太婆,你別多話,朕是皇帝,你只是太后,你無權管我,再講那些掃興的,兒子會打人。”
“夏臨頡,你不是能耐得很嘛,今日怎麼不訓朕啦,啊?你不是最了不起嘛,躺地上是做什麼好玩?死了,死了,死了倒清淨,可憐我那貌美的世子妃嫂嫂要怎麼辦?要不,朕勉為其難幫你伺候伺候,暖暖她心?哎呀,你兒子成人了你還不知道呢吧?要不我送他下去見你?”
醉漢走一路便胡言了一路。
雲渡與蘇誡跟在一群宮人身後,擔任護聖回寢之責。
雲渡小聲對蘇誡說:“如此不仁不孝不死不活的東西,你當初怎麼想的要守著他的?你要求榮華富貴,殺了扶個新的搏個名利兼收的從龍功臣名聲豈不更好?”
蘇誡淡淡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雲渡:“我不明白。這種天地不容的禽獸,你是怎麼忍住不下手的?方才宴上他對太后娘娘那樣……辱罵親母、調戲長嫂,就連國舅一家他都汙言玩笑、戲弄,天地怎會生養如此道德淪喪的畜生!”
“你再恨也忍忍吧,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想抱怨等回去可以對著我一個人慢慢罵。”蘇誡道。
“從申時初陪你來參加宮宴到現在,我已經忍了四個時辰,實在是受不了了。”
雲渡望著眾宮人前方一軀高大的搖搖欲墜的身形,一張雪白的臉氣得扭曲,目光如鋒銳的刀一道道射過去,像是要憑意念殺死他。
她說話聲音極細,然而每個字卻都好似在齒間磨了百十個來回,粉碎但犀利。
蘇誡放緩了腳步:“看習慣就好了。”
仇恨的眼刀霍然轉向身峻貌冶的男子:“什麼叫看慣了就好?!你知道嗎,今日之前我一直覺得你雖做了很多不法的事,可心裡還是認定你沒有喪盡人性,沒想到你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太教人心寒了!”
聞她厭言,蘇誡心尖一搐,好容易挽回的一線好感就要這麼斷了麼?
他沉默不語,嘴角始終勾著抹獰邪的笑。
沿途明華宮燈也照不進的溟溟淵眸深處,繚繞著誰也看不見的苦不能言的汽靄。
憤然的指責如同用力揮起的大錘打在了軟軟的棉花上,激不起一絲起伏,雲渡別提多怒。
拽住蘇誡修長健實的胳膊,她咬牙切齒:“你是瞎嘛?方才他給各府賜的年菜是什麼?脂蔻玉蓉羹!雪露百花蓉!那是什麼?!看滿堂皇親國戚白刷刷的臉色及那些傳菜宮侍發抖的手腳,不用你說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