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沒想到……
居然有所謂真相!
而要聽這真相,先要重新愛上他?!
愛上他……
雲渡躲開臉,在背地裡咬磨著嘴唇,暗自苦笑——她寄生在他身上的心早已死透、僵冷,如大火激烈燃燒後浮散的煙塵,經過一場又一場如注淚雨的澆淋清洗,消泯於這大千世界。
她寂滅的心已經在清雅的公子的溫撫下重新生長,開在了他心上,回頭再愛他蘇誡?
呵,決然不能夠。
任他有多少苦衷,有多少不得已都不能夠了。
心傷既成,她回不了頭。
然則……一個思謀千秋也殺人如麻的是非人,她還要繼續與之糾纏,最終用情去報復嗎?
大致的真相她心中已明瞭,他的理想沒變,他就是一個取大舍小的頑酷。
他要他的宏圖,她卻只要她的公子。
他且就去撥盤他的乾坤罷,她只想要回竹月深去陪著公子,與他經營著宮裡那些懲惡揚善利家利民的小小事業。
再回眸時,雲渡翻臉:“親人已故,我心已死,愛你?呵,你簡直想太多。就算你匡扶社稷的理想是真,你設計我從琅琊回京是假嗎?你揭舉我將我獻給淫君是假嗎?還是你在宸章殿刺我胸口的那一刀是假?”
頓了頓,稍作保留地道,“坦白告訴你,我之所以走近你,就是為了來弄清楚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蘇家公子不當,放著好好的太學博士不當,放著好好的太子少師不當,要想方設法去做一個人人唾棄的奸佞,眼下我知道了,就不叨擾了。立場兩極,與虎謀皮,你之行徑無異瀚海行舟,覆滅只在一瞬,你好自為之吧。後會無期。”
話畢,雪裘一撩,作勢要走。
拜他所賜的那些傷,且就祭了他這顆狂妄無畏的偉心罷!
不為這腐爛的國,不為這混亂的民,只為腳下踩著的這片褐黃的土地。
“你已答應了皇上要教雪婕妤按摩技術,聖諭過兩日便會傳來,你就這樣走了,我該如何向皇上交代?”蘇誡突然說。
雲渡不屑:“那是你的事。”
“是。對。是我的事。你化名而來,說走就走,不留一片痕跡,卻要害我在聖前失信,害我被猜疑,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他字字犀利,一點兒也不客氣。
“為了能博得皇上信任,受他重用、依賴,我不惜弒愛為階,穩步青雲,眼看盤算成形,圖謀在望,我愛之人卻要於此時將我從雲端踹下,比起千萬眾,我命何惜?”
“千萬眾?不早晚是你刀下魂?”雲渡嗤鼻。
蘇誡啞然。
雲渡道:“你那遙遠的理想,何時是頭,恕我不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