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是,身為蘇府公子的蘇誡以前送她的,都是些不需要花很多錢但很有趣的玩意,有些甚至還是他親手製作。
而看起來比較清貧的公子送給她的禮物,每一樣看似都不惹眼,懂的人卻知其價值必是不菲。
而且,公子似乎比蘇誡更喜歡送東西給她。
記得前年從京都回竹月深,行至離竹月深四百里外的一個郡城那天,正值乞巧節。
公子說城裡有一家老鋪子做的點心味道很好,想帶她去吃。
公子聲音好聽,說話溫柔,態度真誠,言語在雲渡面前比聖諭至上不知多少,所以她想都不想便答應了。
於是,在外頭也習慣了戴冪籬的侍使,挽著一直掩面人前的病嬌嬌的公子在城中慢悠悠逛了起來。
街頭逛到街中,吃了那家確實味道不錯的點心,再逛至街尾,再返回,她懷裡不知不覺抱了綵球、蓮花燈、零嘴、首飾等一堆的物件兒,全是路過某家店肆、小攤時,公子“徵詢”了她的意見後買給她的。
她其實也用“公子送給雲渡的東西實在太多,好些都還沒用過,不用再買了”這樣的話拒絕過,可他只說“女兒家身嬌體貴,生來就該被寵愛著,為所欲為些不要緊,你不必拘著,不要與我客氣”,接著又為她破費。
一袋錢花完,僅有順河遠去的一隻花燈是兩人共同消受,其餘的全是她的,包括甜甜香香的零嘴。
且那隻花燈還是她當時不怎麼就腦抽了,看見岸邊雙雙對對都是有情人,硬拉著公子一起去放的。
不清楚那時有沒有喜歡上公子,或許只是為了應景。
因為備受寵愛,雲渡不禁會想,自己是否在公子眼裡其實就類似一個擺在書桌上的玉雕的人偶,看著它,就忍不住要將能想到的一應美好的東西裝飾到它身上,讓它以各種漂漂亮亮的形式出現在眼裡,以供觀賞?
看他平日好像也沒甚特別愛好,或許她就是他的好玩呢!
不論他對她的好裡有無當她是玩偶的意思,她已然在這樣被寵愛、被縱容的尊重又未全部尊重的對待中愈發混亂了自己心思,覺得自己具備著覬覦他的資格。
故而,在他漸漸把她的心養肥了之後,他終也成了她的感情之獸垂涎的獵物。
雲渡站在竹拱小橋上,望著心上人一手建立的天地。
彷彿,這也是她今後所有的天地。
是她想要的寧靜無爭的天地。
和他。
微風撩撥著髻上飄帶,慾望撩亂了心絃,急驟的渴望中,自有一片琴瑟和鳴。
雲渡深吸緩吐著,在這美好安寧的擁裹下緩緩轉了個圈圈,伸了伸懶腰。
動作內斂,姿態優雅,宛然她就是一位初臨凡塵,看什麼都新鮮的仙娥。
離夜尚早,在西廬覓了只山雞腿和一個饅頭、幾片青蔬回屋裹腹後,雲渡沿北閒步,先在北埗品賞了會兒他們今日所習曲目,出了北埗東門,於是走到了東嵎。
靠近東嵎範圍,一陣清香一陣刺鼻的氣味夾雜著便不客氣地往鼻息裡鑽。
到底是地方太小了,這點場地根本不夠他們這些煉丹煉藥的搗騰!
真怕哪天竹月深被他們煉藥給炸燬了。
籬笆院內,紫色和黃色和黑色的煙霧一團團的亂冒,排斥,交融,縈嫋著往頂峰騰去。
看見一個藥童剛好從峰體下的山洞裡出來,雲渡於搖搖欲散的小竹門外朝他招手。
見是公子身邊的,藥童加快步子過來,拱了拱手,禮問雲渡來因。
雲渡問他現下可見毒翁否,藥童回頭望向峰壁上隱隱溢位幾縷紅霧的壁窗:
“水咕咕前輩五日前與師父鬥法,輸了,這幾日關起門專心研製毒藥呢,在能贏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