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是在作哪門的怪?!”
“你在是不在?”
“蘇承諫?”
“死了麼?”
“沒死就吱個聲。”
“我今日沒心思陪你鬧。”
“喂?”
四顧著靜悄悄的屋室,不像有活人氣息的樣子。
放下紅漆托盤,雲渡徑直先往臥榻檢視。
掀起的帳子後,榻上空空如是,羽衾揭在一旁,餘溫猶在。
雲渡頓時翻了個白眼,明白那傢伙瘋病又上來了。
乏於理會,甩開帳簾,轉身遂去掌燈。
朝昏暗空寥裡和聲道:“我理解你身在龍潭不容易,很多情緒沒地方紓解,時間久了難免憋鬱出毛病來,所以你一知曉我回來就故意與我糾纏,發洩你沉積已久的鬱氣……火摺子呢?”
到了燈臺前,發現常置燈旁的火折不見了蹤影。
雲渡輕輕嘆了嘆,索性就不點燈了。
靜靜站在九金烏棲枝黃梨木燈臺前,繼續臨別誡言:“未知你所謀大事之前,我曾想過無數種報復你使我心痛的方法,設計到你身邊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知你理想,我深感欽佩,覺得有如此抱負的男兒方是我喜愛過的蘇誡哥哥。”
“多日來我不厭你煩,處處遷就,不是我已經徹底原諒你了,被摯愛之人拔刀相向的痛是我獨自感受,你永遠也不會懂。”
“我這樣做,是因……是因……”
她恍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沉思須臾,想了個覺得挺合理的答案,“……作為相伴成長的故交、中原大地生養的兒女、心向和平盛世的一個普通人,即使不情願,我還是說服了自己,來順應你故意撒潑背後的企圖。”
“我順從你那些無理荒謬的要求,真的不是因為我對你餘情未了,我真的只是因為……”
因為什麼?
雲渡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
很快她自以為是道:“因為你說自己在府上是不近人情的指揮使大人;出了門是人人得而誅之的羅剎;在暴君面前是忠誠稱手的鋒刀,只有一個人時,你才是蘇誡。”
“我只是表現出了隨便一個人都會有的對一個可憐蟲的關懷之心,是在以你想要的那些奇怪方式助你排解、釋放一下你內心的鬱堵,沒有其他心思,你不要誤會了。”
“還有,希望你不要沉淪在失去還想撿起的泥沼中,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在這一場你自以為是的圖謀裡,痛苦的不是你一人。”
“比之羨娘,我於親亡後被所愛誅殺為階之痛尚不及她與沈延歷經辛酸,最終結為夫婦,卻在將迎兒女的最幸福時刻突然失去所有之痛。”
“比之我,你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對親愛之人手起刀落的那點痛,怎能與我千里奔赴,誓與你共抗強權,最後卻死在心愛情郎刀下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