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一句話五個字,像烙鐵一樣印上她心腔,從耳朵到胸口,渾身都是燙。
江白硯身為鮫人,鮫形才是本真的形態。
許久未被她觸碰,到此刻,渴求施黛撫摸親近的慾念洶湧難休,強烈得前所未有。
江白硯默唸一遍清心咒。
他的傷大多在上身,摸一摸鮫尾,問題應該不大。
施黛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耳朵:“好哦。”
施黛覺得,江白硯很高興。
他情緒向來內斂,這會兒一如既往溫溫柔柔,清姿似月,看上去頗為安靜。
尾巴卻是一直在晃。
和從前一樣,江白硯只著上衫坐在床前,身下鮫尾淡藍,泛出粼粼微光。
不同的是,今天的尾鰭異常躁動,上下晃個沒停,來回搖曳。
施黛抬眼望去,視線凝在一處,不由皺眉。
在鮫尾中央,不知怎地橫了道刀疤,看位置,赫然是鮫珠所在。
心口陡然提起,施黛打量那道傷痕:“這是怎麼回事?”
鮫尾的傷痊癒很快,豁口既然在,說明是這幾天留下的。
江白硯不會自虐到,要用刀去剖鮫珠吧?
窺見她面上的憂色,江白硯輕笑:“無礙,我擦過藥。”
開口時,尾鰭在她小腿輕輕一掃,隔著單薄衣袍,惹來若有若無的癢。
這個小動作曖昧至極,施黛耳尖不爭氣地開始生熱:“鮫珠是你妖丹,怎麼能剜這個地方?”
她飛快補充,杜絕言語漏洞:“不止鮫珠,其它地方也不可以劃。”
燈燭下,繡有花鳥的帳幔飄搖輕蕩,光影交疊又消融,宛如湖中水波。
江白硯身在其間,微仰起頭,被深黑衣袍所襯,面龐是羊脂玉似的白。
他彎起眼:“不是為了疼。”
嫣紅薄唇輕緩張合,聲調像雪水消融的輕響。
江白硯說:“我往裡面,放了東西。”
施黛:?
隱約有種古怪的預感,她沒多想,直白髮問:“什麼東西?”
尾鰭服服帖帖靠在她腿側,江白硯抬臂,虛虛環住施黛脖頸,令她俯身。
唇瓣擦過她耳側,他的聲音近似耳語:“生辰時,你贈我的翠玉。”
施黛:……?
一剎的錯愕猶如驚電,施黛睜圓雙眼:“什麼?”
鮫珠蘊藉靈氣,關乎性命,無異於鮫人的
這間臥房建在地底, 透不進外界陽光。燈燭成為僅有的光源,勾描出四四方方的隱蔽空間。
紗帳影影綽綽,一撇光暈掃過, 施黛緩慢眨眼。
橫亙在江白硯鮫尾的刀痕大概一指多長, 癒合大半, 沒再滲血。
她不必多想也能知道, 十天前, 這裡是副鮮血淋漓的模樣。
濃烈沉重的情愫壓在心尖, 飽脹又酸楚, 泛起鐵鏽味的隱痛。
對於“愛”這個字眼, 江白硯沒得過太多,因而認知極其有限。
邪修侵奪他的鮫淚, 惡祟覬覦他的軀殼,在他看來,自己最有價值的,大抵是這副身體。
在身體裡永遠留下施黛的印記,是他抒發愛意的方式。
施黛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仿似漲起一陣洶湧的潮,熱騰騰,溼漉漉,滋長細細密密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