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一道霜芒,淡金咒文若隱若現,斬碎大半邪潮。
施敬承冷眼覷來,殺氣大盛。
體內的邪祟不斷掙扎,四肢百骸劇痛難忍,江白硯險些握不住斷水劍。
“沒關係。”
少有地,識海中的低語格外溫柔,堪比蠱惑:“我能幫你。”
江白硯嚥下血,啞聲應它:“閉嘴。”
他這輩子,既不為大昭活,也不可能為邪祟活。
——那他是為了什麼?
邪祟受到禁錮,力量有限,大多用在施敬承身上,與之纏鬥。
其餘人見狀,藉此時機攻向江白硯。
他的意識趨於模糊。
邪氣侵入識海,千萬種聲音響起,飽含怨毒。
疼痛從未休止,隨之而來,是無窮無盡的恨意、怒意與殺意。
雙眼被血絲佔據,江白硯吐出腥血,這一回,血液是汙濁的黑。
有邪氣傍身,無人得以靠近他。
但有施敬承在前,鎮厄司眾人迅速回神,幾聲銅鈴起,鬼影、行屍、蠱蟲、符籙陣法迎面襲來,無需近身,亦可制敵。
靈氣密集如網,江白硯遍體血痕淋漓,剛擋下一群噬心蠱蟲,身後又有鬼影幢幢,利爪掏向他心肺。
頰邊鮮血墜地,隱有嘀嗒聲響。
江白硯揚劍轉身,瞥見一瞬金光。
是符光。
符法迅疾如電,急襲擦過他身邊。
出乎意料地,目標並非江白硯心臟。
黃符引出一線長風,一舉擊中他身後的鬼影,令其消散無蹤。
快、狠、準,絕非失誤。
混沌的雙瞳恢復一絲清明,戾氣褪去三分,屍山血海裡,江白硯怔忡抬頭。
恰逢暮雲合璧,夕陽灑落最後一縷薄光,于山川盡頭熊熊燃燒。
映入他眼底的,是片綺麗緋紅。
利用符籙登上房簷,身穿嫁衣的施黛立在不遠處,微微喘著氣,雙眼沁出水霧,裙襬鼓盪翻飛。
靈氣翻湧,溢散白光,交疊落入她眉間,像幅靈動的畫卷,在地獄般的景象中徐徐展開。
跑得太急,施黛髮髻亂了小半,碎髮綿綿耷下,垂在耳畔。
烏髮,雪膚,嫁衣則是極致的紅,鑲嵌其上的鮫淚朦朧生暈,她似披光行來,燃作熾烈的火。
無比明媚又鮮活。
她解開了那道複雜的困陣。
有人認出施黛,揚聲驚道:“施小姐?你為何……”
施黛閉了閉眼,沒理他。
江白硯設下的困陣繁複冗雜,萬幸,她是個符師。
符與陣有相通之處,施黛閒來無事,也常看與陣術有關的典籍。
她不會舞刀弄槍,想多學點東西,在捉妖時為小隊出些力,沒料到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沒有解陣用的硃砂紙筆,便咬破指尖,以血液繪製圖案。
嫁衣寬大的袖口下,施黛緩緩握緊尚在淌血的手指。
哪怕是江白硯,也不能小瞧她。
邪氣源於江白硯體內,在一定程度上,受他意識所縛。
當施黛走近一步,它的動作竟凝滯半分。
感受到威脅,邪祟掙扎更兇,如鬣犬撕咬獵物,撲向在場眾人,瘋狂啃食血肉。
哀嚎聲、慘叫聲、慟哭聲響作一片,鮮血橫流不止,四處可見斷臂殘肢。
人間煉獄,不外如是。
施敬承被邪祟本體攔住去路,靠近不了江白硯,只得咬牙與之死鬥。
覷見施黛,施敬承蹙眉怒道:“黛黛!你怎會在此?”
施黛當然也沒理他。
她再清楚不過,這個“施敬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