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頓了頓,直勾勾望進江白硯的眼:“你想想,我如果對你無情無義,只想壓制你體內的邪祟,和你當朋友就好了,為什麼還要——”
江白硯面色不改,一瞬不瞬凝睇她。
施黛音量小些:“壓制邪祟,用不著對你親親抱抱吧。哪有這麼獻身的。”
彼此相擁,她被江白硯的氣息渾然籠罩。
血意太重,遮掩了淡淡冷香,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味道。
他在這兒殺了幾天幾夜,面上泛有不正常的嫣紅,倏然一笑,似鬼似妖。
江白硯眼尾微勾:“施小姐,還要抱多久?”
他沒信那番說辭。
施黛沒動,不答反問:“我要是想傷你,方才不已經對你動手了麼?”
說完這句話,她本人反倒愣了下神。
鎮厄司對江白硯下了追殺令,一旦發現,當即斬殺。
在他的認知裡,施黛和施敬承一樣,沒想留他的命。
但見到她時,江白硯還是將施黛護在了懷裡。
他難道不怕她心懷不軌,趁機偷襲?
施黛出神一瞬,聽見衣物摩挲的輕響。
江白硯俯身湊近她耳畔,吐息溫熱:“那你為何還留著我?”
曖昧卻危險的音調,像裹在糖衣下的刀鋒。
耳朵尤為敏感,施黛沒忍住輕顫一下:“我喜歡你,不會害你。”
她說得直白,江白硯視線定了定。
不等他出聲,施黛踮起腳尖,在他唇間飛快啄上一口。
這個親吻有如蜻蜓點水,引出一陣綿長的沉寂,連空氣都靜止不前。
冷風掠過樹梢,細響落入耳中,勾來一絲若有似無的癢。
面色遽然沉下,江白硯從她懷裡退開。
施黛當他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曾經欺他瞞他,將他棄之如敝履,而今出現在他面前,說些蹩腳的虛言——
要他如何去信。
施敬承朝他拔刀時,江白硯記得施黛的神色。
雙目含笑,面上是幸災樂禍的解脫,正如她對施敬承所說那般,“不願再強忍噁心,與髒汙至極的邪修來往”。
施黛同他相處的日日夜夜,皆是“強忍噁心”。
“施小姐。”
抬手擦拭被她碰過的唇珠,江白硯淡聲:“不嫌髒?”
他語畢抬眸,抿起薄唇。
施黛渾身又疼又累,抱著江白硯時,一直把他當作支撐點。
當下被他避開,身體沒反應過來,險些一個踉蹌。
江白硯不做言語,將她攏入懷中。
就知道這人要接住她。
施黛動一動發麻的腳,再次把他抱緊,嗓音悶悶:“你怎麼受了這麼多傷?”
剛剛江白硯退開,施黛看清他的全貌。
儼然成了個血人,渾身上下盡染汙濁,浸在白袍上,像團團綻開的墨。
血漬有些是邪祟的,有些源於江白硯本身,僅在他胸前,就有好幾道割裂的猙獰長痕。
以江白硯的實力,只要有心去防,絕不可能被傷成這樣。
施黛想起他以前誅除邪祟的打法,既狠又兇,全然不顧自身安危。
現在比那時的情況更加嚴重,看這漫山遍野的屍體和他鮮血淋漓的傷痕,簡直成了種不顧後果的自虐。
江白硯沒答,被施黛蹭了蹭頸窩。
她聲音很低,沒什麼力氣:“我也好疼哦。”
她受了傷,江白硯心知肚明。
他在山野殺了兩天兩夜的妖祟,不久前聽見施黛的喚聲,還以為入了魘。
江白硯沒想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