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蜘蛛精最後一字落下,身側刀風陡至。
它斷了半條胳膊,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倉惶避開,右臂被刺出一個血淋淋的口。
是誰?
蜘蛛精被疼得齜牙,惡狠狠抬頭,見到三道似曾相識的人影。
“趕、趕上了!”
馮露臉色煞白,快步奔向鏡女身側,為她檢查頸上傷勢:“你怎麼樣?”
萬幸,還活著。
“哦豁。”
趙流翠手拿一把長劍,似笑非笑挑起眉:“這是給我們送飯的蜘蛛精吧?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踹過好幾個姑娘?”
程夢沒說話,手裡握著把長刀,刀鋒尚在滴血。
蜘蛛精的血。
有沈流霜和柳如棠在,這地方的妖魔邪祟如鳥獸散,再顧不得什麼蓮仙,拼了命地四處逃竄。
馮露在不久前的亂戰中認出了這隻蜘蛛精,發現它沒像別的小妖那樣往外逃跑,而是頂著一身血漬,走向深處。
她立馬意識到不對勁——
在那個方向的,只有鏡女。
洞中女子都受了鏡女的恩惠,不能將她置之不理。
絕大多數人要抵禦蜘蛛、破解兩儀八卦陣,短暫商量後,由她們三人原路折返,尋找鏡女和蜘蛛精的蹤跡。
果不其然,剛好撞見這幅景象。
左臂斷開,右手被刺破一個巨大的血窟窿,蜘蛛精面容扭曲,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嚎。
雪白蛛絲從他口中吐出,被趙流翠眼疾手快揮劍斬斷。
另一邊,程夢刀柄一轉,欺身向前,但見勁氣激盪,寒光直入蜘蛛精咽喉。
屍身倒地,鮮血噴湧,程夢輕嘖一聲,迅速退開。
“程夢姐。”
趙流翠看得滿目崇拜,一雙黑眼睛亮晶晶:“好厲害!”
“從小打鐵,閒來無事,學過幾招刀法。”
衣袖染血,程夢頗為嫌棄地撩起,露出小臂上結實有力的肌肉:“她怎麼樣了?”
是在問鏡女。
馮露正給她順氣:“問題不大,已經清醒了。”
因窒息生出的紅潮尚未褪去,鏡女茫然抬頭,嘴唇蠕動,沒發出聲音。
她們為何要回來?
“我們瞧見這壞傢伙陰沉沉往回走,猜它可能懷疑到了你頭上。”
趙流翠心直口快,說到一半,話鋒一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們總叫你鏡妖,也不好。”
倚靠牆角的女妖沉默須臾,輕輕搖頭:“我沒有名字。”
鏡妖誕生於天地之間,無父無母,沒人給她起名字。
“你還要繼續留在蓮仙身邊嗎?”
馮露雙眼明亮:“跟我們離開這裡吧?在我們中間,居然有鎮厄司的人!她們很強,一定能把我們帶出去。”
之前沈流霜和柳如棠沒暴露身份,憑藉一群不通術法的普通人,逃亡九死一生。
倘若鏡妖與她們同行,等身份暴露,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不同了。
鎮厄司的勢頭銳不可當,聽沈流霜說,他們還有其他隊友潛伏於此,不久就能匯合。
說不定,今夜真能掀翻蜘蛛精的老巢。
鏡妖跟在她們身邊,才最安全。
鏡妖打了個寒顫:“鎮厄司?”
“你救了我們所有人,鎮厄司賞罰分明,不會為難你。”
趙流翠撓頭:“……應該。”
她說完斜過視線,食指貼上嘴唇,做出個噤聲的手勢。
當所有人安靜下來,四面八方的甬道里,細弱聲響被數倍放大,清晰可辨。
很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