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疼?”
怎麼感覺他渾身上下僵硬得厲害?
江白硯:“無礙。”
他知此事難以啟齒,默唸幾遍清心咒,小腹下的躁意依舊洶洶不退。
江白硯只得喚她的名姓,藉此將燥熱驅散:“施黛。”
施黛:“嗯?”
江白硯:“你不怕我?”
尾音很輕,有小心翼翼,也有對她的貪念渴求。
像一隻刺蝟,把柔軟一面毫無保留向她展現,又憂心遭她厭棄。
江白硯未曾想過,自己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時候。
今夜的一切遠遠超出掌控,在一具具由殺念堆砌的屍骸中,施黛見到真正的他。
在此之前,她所熟知的,是他習慣性偽飾的溫和假面。
說來好笑,他竟對那副偽裝心生妒忌,光風霽月、清白乾淨,配得上意中人的心儀。
可那不是他。
施黛說:“有什麼好怕的。”
她想了想,誠實繼續道:“見到滿屋子的白骨,是有點頭皮發麻……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也要復仇。”
和二十一世紀不同,大昭快意恩仇得多,報仇報恩的事不在少數。
她清楚江白硯的為人,再者,如果他真是濫殺無辜的大魔頭,哪會紅著眼問出那句“你還要我嗎”。
“不過,和屍體同吃同住絕對不行。”
想起他說過的話,施黛來了精神:“你離開青州後,沒繼續這樣了吧?”
江白硯:“嗯。”
施黛鬆一口氣:“等我們把當年的案子查清,安葬叔父叔母后,我帶你去四處玩玩。”
江白硯壓抑這麼久,千萬別憋出什麼病來。
“以後別胡思亂想了。”
施黛道:“你已經很好很好,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比如說——”
她略略停頓,遲疑幾息,被夜色勾出纖薄精緻的五官輪廓。
光影交疊裡,江白硯看見她的眼。
圓潤澄淨,如同明麗寶珠。
施黛眸光一動:“你討厭我嗎?”
江白硯沉沉看她:“喜歡。”
“可是,”她輕聲說,“我也有很多糟糕的地方。不像你,我不會劍術,身法也不強,怕苦又怕疼。”
原來把自己剖開一小塊,是這種感覺。
心口像纏了一根細細的線,圈圈攀繞縛緊,心甘情願把細線的另一頭交到對方手上,等他拉緊或解綁。
“不瞞你說,我以前連摔上一跤,都要疼得掉眼淚。”
施黛笑了下:“其實我膽子很小的。在心魔境裡,你可以毫不猶豫登通天塔,我遲疑了好久胡思亂想——如果中途死掉該怎麼辦,上面太高很嚇人,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
沉默須臾,她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沒用?”
說出口了,心上的細線纏至最緊,發悶發澀。
這是施黛一直想問的問題。
從小到大沒得過明目張膽的私心,她習慣了對身邊所有人一視同仁地好。
江白硯是例外。
他的偏私太明顯,人心非頑石,施黛自然也覺得惶惑。
江白硯為什麼在意她?
她遠遠算不上出色,過去和現在都是。
沒人像這樣喜歡過她。
春雨綿綿的夜裡,施黛的瞳孔有如寒星。
江白硯與她四目相對:“怎會。”
桃花眼漆黑幽沉,逐一描摹她的清麗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