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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她勾起唇邊,握著貓爪子揮了揮:“江公子要來瞧瞧嗎?”
指腹輕蹭掌心的刀痕,痛意給予他短暫的歡愉。
與施黛對視須臾,江白硯移開視線:“多謝,不必。”
酉時是傍晚時分。
施黛這次前往鎮厄司,身邊除了阿狸,還跟著道小小的影子。
——施雲聲沉著臉走在她身邊,偶爾鼓一鼓腮幫,踢飛路上的小石子。
這孩子被從狼群尋回施府後,在學堂唸了一段時間的書。然而施雲聲對唸書毫無興趣,反倒熱衷於向施敬承學刀。
今天聽施黛前往鎮厄司,小孩眼中露出羨豔之色,很快又被他死死壓下。
施黛敏銳察覺,大大方方問了他,想不想去鎮厄司看看。
“我、我沒有很想去。”
一邊乖乖跟在她身邊,施雲聲一邊結巴小聲嘟囔:“只是勉為其…難。”
施黛笑著伸手,摸上他腦袋:“好好好,勉為其難。”
這是什麼?
口是心非的傲嬌小狼,先摸一把,果然是軟乎乎的。
被施黛突然襲擊,施雲聲脊背微僵,喉嚨裡發出低低輕嗚,用黑黢黢的眸子瞪她一眼。
可惜氣勢軟綿綿的,毫無威脅性。
大昭境內,各州都設有鎮厄司,司掌鬼神妖邪之事,廣聚三教九流之人。
長安城中的這一處,是總司所在。
朱門大敞,金絲楠木匾額厚重莊嚴。稱不上奢華,卻蘊藉濃郁靈氣,最為矚目的,是形形色色穿行其間的人。
藏地行僧、苗疆蠱師、道門修士、南海乩童皆匯聚於此,無論來多少次,施黛都打心底裡覺得新奇有趣。
目光一轉,不經意間,施黛觸到一道熟悉的影子。
江白硯居然也在鎮厄司,跟前站著個面露喜色的陌生少年。
他今日穿了身廣袖竹紋長袍,即便腰間配著劍,也瞧不出太多殺伐之氣,像個前來賞玩冬雪的世家公子。
施黛還沒出聲,就見身側寒光一閃——
施雲聲拔刀而起,猛地衝向江白硯。
江白硯沒抬頭,長劍已出鞘,不偏不倚,迎上施雲聲的長刀。
刀劍相撞,在冷風中發出清冽鳴響。
磅礴劍氣銳不可當,施雲聲悶哼一聲,被震得迅速退開。
……可惡!
小孩氣勢洶洶收刀入鞘,沒忘瞪江白硯一眼,滿臉不服氣。
江白硯神色不變:“施小姐,施小少爺。”
施黛暗暗嘆了口氣,有些頭疼。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施雲聲把江白硯視為頭號勁敵,每天都想和他打上一架。
理所當然地,一次也沒贏過。
“江公子為什麼在這裡?”
施黛側了側腦袋:“還有這位……”
方才施雲聲與江白硯動了手,受驚最重的,是那名陌生的錦衣少年。
此人年紀不大,歲數與施黛相仿,眉目雋秀,穿得那叫一個潑天富貴。
烏髮以價值不菲的玉冠束起,身披白狐大氅,腰間繫著錦繡香囊,右手戴了個翡翠色玉扳指,晶瑩剔透。
這位一看就很貴的公子被嚇得不輕,一張臉煞白到極點,整個人往後一退,險些摔倒。
“在、在下閻清歡。”
勉強穩下心神,少年掏出一塊手帕,拭去額角汗珠:“今日第一次來鎮厄司……見笑了。”
“他是搖鈴醫。”
見施雲聲面露茫然,江白硯解釋道:“搖鈴醫修習醫道,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只需搖響手中鈴鐺,百姓聽見鈴聲,便可求醫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