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在古籍裡見過這個陣法,抬頭瞧了江白硯一眼,等他繼續說。
“四方鎖厄陣,可困妖邪。”
江白硯:“四名術士分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以靈氣為鎖,將妖物拘於正中,承受劇痛之苦。”
一旦犬妖被四方鎖厄陣困住,等待他的,將是被趙風揚折磨至死的下場。
施雲聲靜靜地聽,神色漸冷。
他在野外茹毛飲血活了這麼多年,並沒有大多數人那樣強烈的道德感。
在他看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趙風揚曾將一家三口殘忍殺害,就該血債血償。
閻清歡的心情也很複雜。
在他看過的俠義話本子裡,鎮厄司追查的皆是惡貫滿盈之輩,可這次……
令整個長安人心惶惶的傀儡師,歸根結底,只不過想為曾經的家人復仇罷了。
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他對犬妖並無憎惡,甚至下意識想:
原來如此,所以那些被傀儡術操縱的妖鬼,都不會對人發起攻擊。
犬妖並無傷害無辜之人的念頭,沒下達進攻的指令。
甚至在後來,當犬妖意識到邪氣聚集,會引來不受控制的惡鬼時,還讓縊鬼保護過平民百姓。
這三個晚上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真正的死者,只有秦禮和、陳書之和穆濤三名惡棍罷了。
所以……
朝別莊所在的方位走著,閻清歡抿了抿唇。
今夜註定不太平,當犬妖與趙風揚對峙,到那時,他們會殺掉犬妖、保護趙風揚嗎?
閻清歡悄悄想,反正他肯定不會。
他首先得是個明辨善惡的人,其次再是鎮厄司裡的搖鈴醫。
趙風揚的別莊位於明月山巔。一行人從山腳上行,來到半山腰,施黛微微蹙眉。
不對勁。
冬日山中處處落雪,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
此時此刻,卻有絲絲縷縷的黑煙從山頂彌散,如同小蛇遊弋,很快鋪滿大半地面。
這熟悉的感覺……
施黛眉心一跳:“傀儡師已經動手了。”
黑霧凝結,是妖鬼叢生的徵兆。
趙風揚乃當年滅門慘案的主使者,犬妖要想殺他,不會吝惜手筆。
這次的妖氣與鬼氣幾乎凝成實體,濃郁得化不開,在山頂的別莊裡……
一定充斥著眾多被傀儡師操控的邪祟。
“不止傀儡師,山上還有被趙風揚請來的術士。”
沈流霜笑得和煦,眼尾稍彎,儼然噙著凜冽戰意:“一定打得不可開交吧。”
阿狸:……
這個笑面虎戰鬥狂!
她話音落下,不遠處的叢林裡,傳來枯枝敗葉被拂動的沙沙輕響。
群山負雪,蒼風呼嘯。
幾道黑影從林中走出,有的雙臂如刀,有的紅裙似血,亦有怨氣深重的厲鬼懸於半空,哭聲淒厲。
是刀勞鬼、畫皮妖和縊鬼。
“這三種鬼怪,分別對應張家的一家三口。”
施黛瞭然:“犬妖操縱它們一起來到明月山,應該是想……帶著那三名死者的意願,一起向趙風揚復仇。”
“等、等等。”
閻清歡敏銳察覺不對:“你們覺不覺得,它們的眼裡有殺氣?”
以前那些被傀儡師操控的妖鬼,明明不會表現出明顯敵意的啊!
“明月山並無百姓居住,打起來不必畏首畏尾,擔心傷到平民。”
沈流霜很冷靜:“更何況,趙風揚請來那麼多術士,犬妖要想突破重圍,只能靠妖鬼去主動進攻。”
也就是說,今日漫山遍野的妖鬼,都是殺意騰騰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