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剎那的停頓。
斷水嗡鳴出聲,劍鋒光暈亂湧。
江白硯足下不穩。
身體停在塔簷,再無其它動作,懷裡的施黛被嚇了一跳:“你剛剛是不是差點摔下去了?”
江白硯:……
他不知怎地喉音發啞:“什麼?”
施黛抬頭。
她膚色白皙,蓬鬆柔軟的髮絲蜷在側臉,與瞳孔一樣,是極致的黑。
面龐之上,漫出薄雲般的紅。
江白硯定定看她,目色深幽。
被他凝視得不好意思,施黛故作鎮定挪了挪眼珠,沒一會兒,又望進江白硯的眼:“喜歡你。”
她沒對任何人產生過類似的心思。
想親近他,下意識地在意他,僅僅和他待在一起,整顆心都變得雀躍輕盈。
陌生的情緒蜿蜒攀騰,像密密匝匝的爬山虎。
施黛沒把它們掐斷過,任由滋長蔓延。
“兩個人互相喜歡的話,理所當然要在一起嘛。”
施黛笑笑,杏目盈盈,如春水初生。
被她直勾勾地注視,竟有種驕陽灼射、彷彿要被燙傷的錯覺。
見不得光的妄念蜷縮回角落,江白硯極輕地眨眼,睫羽斬落微風。
徹底亂了,什麼都是。
“所以,”施黛問他,“你喜歡我嗎?”
高塔之上, 風動不止。
被斬碎的巨神降下血雨傾盆,天邊濃雲翻湧,一片刺目殷紅。
不管怎麼看, 都不是告白的好時候。
但施黛還是問出了口。
她瞭解江白硯的性子, 瞧上去清潤疏朗, 其實彆扭得很, 把自己封閉在逼仄一隅, 難以對人交付真心。
江白硯對她說出那句“不想離開”, 已然逾越了他固守的界限。
在江白硯看來, 她是不是與其他人不同?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
江白硯不會和別人牽手逛燈會, 不會心甘情願贈別人鮫淚。
更不會主動化出鮫形,讓別人摸他尾巴。
一樁樁一件件, 他的偏私太明顯,施黛不是愚鈍的人。
從高處往下墜時,耳邊盈滿清冽的風。
她被江白硯牢牢抱在懷中,之所以對他做出回應,源於本能的悸動。
壯著膽子把話說完,施黛放緩呼吸,等待答覆。
江白硯沒即刻應聲。
在以往,無論置身於九死一生的絕境,亦或重傷瀕死奄奄一息, 他總能鎮定自若, 尋得脫身之法。
今時今日, 卻因施黛短短一句話,破天荒地茫然無措。
僅僅因為一句話。
在他看來, 情之一字好似薄紗。
朦朧虛幻,遙不可及, 像水中望月,霧裡看花。
何為喜歡?
心儀,傾慕,鍾情,因對方而心生歡愉。
江白硯想,他應是喜歡殺伐的。
劍入咽喉,皮肉撕裂,鮮血噴湧,暢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