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前、剛剛了結它性命的,正是程夢。
程夢身後,數名少女緊握或長或短的刀,雖有懼色,卻未曾失態。
“沒事吧?”
解除白九娘子的附身,見她們安然無恙,柳如棠展顏笑開:“今日長安城不安定,你們隨我來,去有鎮厄司庇護的地方。”
“不愧是從蓮仙洞穴出來的人。”
白九娘子化為小蛇形態,在她肩頭伸展尾巴,看了看地上一動不動的小妖屍體:“這刀法,不賴啊。”
“過獎。”
程夢抖落刀上鮮血,蹙眉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街坊鄰里都在傳,說玄牝之門出了岔子……是真的嗎?”
她歲數不小,對於十年前的災變,記得格外清晰。
山河破碎、遍地屍山血海,那樣難以忘卻的噩夢,她不想經歷第二遍。
“暫無定論。”
陳澈長身而立,攜來凜冽寒氣:“各門魁首已齊聚玄牝之門,鎮壓邪祟。”
和他搭檔多時,柳如棠熟稔接話:“至少現在,門裡那玩意兒沒掙脫陣法,還算安全。”
白九娘子輕嘆口氣:“是這樣。”
話雖如此,想想城裡橫行的妖魔鬼怪,好像也稱不上多麼安全。
柳如棠繼續道:“鎮厄司在每個坊中派了專人鎮守,把百姓聚在一處,便於保護。你們跟我來吧,照己也在那兒。”
這是……安全了?
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幾分,趙流翠握了握掌心,全是冷汗。
她隨著柳如棠邁步向前,不經意間,察覺頭頂掠過微風。
“咦?”
趙流翠抬頭,透過昏暗光線,望見一隻疾行的人型木偶:“那是什麼?”
那木偶關節靈活、行動迅捷,比尋常人速度更快,看它手裡……居然拿著一把刀?
“是傀儡師的手筆。”
柳如棠一邊領眾人前往避難之地,一邊朗聲笑道:“記得幾個月前的那起連環殺人案吧?他入了鎮厄司,傀儡挺好用的。”
小黑實力不弱,可供操控的傀儡數量非常可觀,今天立了大功。
長安太大,鎮厄司人數有限,很難面面俱到,在最短時間內抵達所有地方、救出每個百姓。
有小黑的傀儡在,相當於救援人數翻倍。
陳澈安靜聽她侃侃而談,聽得“傀儡師”三字,覷見柳如棠眸底不加掩飾的讚賞之意。
他緩慢眨了下眼。
“這裡。”
因練武而粗糙生繭的指腹觸上她側臉,陳澈抬臂,為身旁的紅裙姑娘拭去幾滴血汙:“有血。”
白九娘子睜圓眼,飛快晃一晃尾巴。
足步微頓,柳如棠沒避開,只有些彆扭地別過視線:“有什麼好擦的?”
沉默瞬息,她又不經意似的補充:“我待會兒去東邊,一起嗎?”
陳澈黑衣沉鬱,好似刀鋒,眉眼本是冷峻,因她垂目一笑:“好。”
同一時刻,越州。
江南水鄉婉約如畫,剛過春分,更添姝麗。
山青花紅,小橋流水,本是好景佳時,今天的景緻卻遠遠稱不上怡人。
妖魔隨處可見,邪氣聚散不定。正午還是萬里無雲的天,如今成了漆黑的墨,陰沉沉壓下來,彷彿將要傾覆。
縷縷陰風掃過庭間草木,樹影葳蕤,全無柔情意趣,反倒像是索命的幽魂。
這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宅子,四面八方鬼影幢幢。
厲鬼屬於祟物的一種,往往出現在陰氣更盛的午夜,今日邪祟出世、陽氣衰竭,惡鬼理所當然沒了束縛,伺機而動。
四下寂靜,影影綽綽的鬼物分散各個角落,面孔灰白如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