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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風揚善於虛與委蛇,佯裝買家向那莊稼漢搭話,聽說他女兒得病,便提出去他家一探,說不定能幫他女兒尋個有名的郎中。
莊稼漢那時的表情,他至今也沒忘掉。驚訝、喜悅、茫然,混雜著不加掩飾的感激,彷彿遇上了什麼大善人似的。
實在可笑。
接下來的一切,與他預想中相差無幾。
莊稼漢領著他和三個學徒回到家中,熱情招待一番。他明面上談笑風生,心中早有打算。
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其實趙風揚已記不大清,印象裡,唯有充盈鼻腔的血腥氣、不絕於耳的哭聲怒罵聲,以及滿目燃燒的熊熊烈火。
對了,還有他將玉佩一把奪過,並將刀鋒刺入莊稼漢心口時,後者那雙錯愕的眼睛。
這不能怪他。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那塊玉佩在黑市中賣出了高價,從那以後,他們四人徹底翻身。
陳書之是一行人中的老么,膽小怕事,那晚被嚇得哭哭啼啼,甚至想過放棄。
結果還不是被錢財堵住了嘴。
秦禮和與穆濤都選擇用那筆錢經商,可惜一個脾氣暴躁,一個總愛當和事佬,生意做得不大不小,闖不出名堂。
只有他趙風揚,一日日成了全長安最富有的玉石商。
所以……究竟為什麼,那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還有人來尋仇?
他分明仔仔細細確認過,那一家人全都死透,連屍體都被烈火燒成了灰。
連續三日的死訊,於他猶如晴天霹靂。
可他為何要逃?他有錢有勢,莫非要懼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傀儡師?
攔住去路的人,殺了便是。
今日他在明月山設下天羅地網,只等傀儡師飛蛾撲火。
果不其然,那人聞風而至。
身穿黑袍,體型高大,瞧見對方頭頂兩隻黑色犬耳,趙風揚恍然大悟——
原來是隻修煉成人形的妖。
那家人,的確養了條狗。
傀儡師實力不弱,但他請來的七名術士絕非泛泛之輩。
雙方纏鬥許久,趙風揚本以為穩操勝券,卻漸漸發現不對。
一來,傀儡師看似孤身一人,實則掌控有幾十上百隻妖鬼。
別莊的正堂空間有限,被浩浩蕩蕩的妖物佔據,幾乎水洩不通,令術士們陷入苦戰。
二來,那隻犬妖,他打鬥完全不要命。
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哪怕被道士的長劍刺穿胸口,掙脫後,仍能繼續廝殺。
術士們都是收錢辦事,哪會願意豁出性命,個個束手束腳。
不過……趙風揚也發現,犬妖沒對術士下過死手,每每淺嘗輒止,未曾觸及要害。
那隻低劣的妖物,一心只想殺他。
趙風揚冷笑。
正因有這種毫無意義的善心,才讓犬妖一時不慎,落入四方鎖厄陣法。
伴隨幾名道士持劍而立,同念法訣,大陣驟起。
條條鎖鏈猶如巨蟒,自四面八方將犬妖環繞。犬妖早已戰得精疲力竭,被鎖鏈穿透四肢骨髓。
他仍在奮力掙扎,滿身鮮血淋漓,試圖衝破枷鎖。
術士在亂戰中昏迷了三個,還剩四個傷痕累累,勉強支撐著陣法。
眼見其中之一快要撐不下去,趙風揚忙不迭大喊:“給我挺住!他、他可是犯下三起命案的傀儡師!要是被他掙脫陣法,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四名術士既要維持四方鎖厄陣,又要分神對付諸多邪祟,苦不堪言。
他們也很後悔。
近日的傀儡師一案鬧得沸沸揚揚,趙風揚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