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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再續前緣?別開玩笑了。”
衛霄說:“我不記得什麼前世,不認識秦簫是誰,江南沒去過,簫也不會吹——你每次和我在一起,到底是看我,還是透過我看他?”
短短几句話,字字烙在心口上,灼熱生痛。
一瞬間,虞知畫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覺得我修邪術,比不上秦簫。”
衛霄嗤道:“你從來不說,眼睛裡,意思明白得很。”
虞知畫:“不是……”
她想反駁,話到嘴邊,狼狽得說不出口。
她只是不願讓衛霄誤入歧途。
可她無法否認,每每見到衛霄,總情不自禁用他和秦簫作比較。
“‘阿霄’,‘阿簫’,叫得很勤,哪知道你在叫誰?”
衛霄語調更冷:“還有衛靈。你喚她‘小妹’,也是為了找回當年的感覺吧?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他因重傷喉音沙啞,噙出譏誚的冷笑,彷彿要趁此機會,把累積多時的不忿一併說出。
虞知畫到底記掛著誰,答案再明顯不過。
哪怕在畫境裡,閻清歡扮演衛霄,拿到的臺詞是“別怕”“雕蟲小技”和“我保護你”。
無一例外,全是四十年前身處鬼打牆時,秦簫安慰她所說的話語。
何其諷刺。
被鎮厄司抓捕,衛霄和虞知畫都明白,這是彼此的最後一面。
與虞知畫相處的日子裡,他順理成章對她心生好感,聽虞知畫聲稱兩人前世有緣,的確有過短暫的驚喜。
漸漸地,聽她傾吐前塵種種,衛霄後知後覺,感到莫名的彆扭。
提及“秦簫”,她的目光太溫柔,眼尾不由自主勾出笑,是滿心愛慕的神情。
衛霄想,可他與秦簫根本不同。
他生於長安,爹孃從商,身上有富家子弟的壞脾氣,哪怕擁有同樣的魂魄,他就是他,不是別人。
而虞知畫試圖透過他,回憶另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他無比厭惡,又毛骨悚然。
前世今生,轉世續緣,說得好聽,實則和找個一模一樣的替身有什麼區別。
因為這個念頭,衛霄消沉了一柱香的時間。
一柱香後,他變得心安理得。
虞知畫把他看作秦簫,用以尋求慰藉——
他對虞知畫真心不多,藉由她,能更好地修習術法。
各取所需,剛剛好。
她方才看他的眼神,悵然、疲倦、痛苦,夾雜顯而易見的失望,讓他只覺可笑。
虞知畫有什麼資格對他失望?因為他玷汙了她心裡的秦簫?
“……對不起。”
心緒如驚濤駭浪,虞知畫說不出別的言語,一遍遍低喃:“對不起。”
殘破的內丹不堪重負,她喉間腥甜,咳出一口熾燙的血。
施黛明白,她快死了。
瀕死之際,虞知畫仍舊神色平靜,臉上僅有一絲因為衛霄話語滋生的茫然。
看著她,施黛忽然想,或許從很早之前,虞知畫就在求死。
她在正堂被鎮厄司團團包圍,怎會不知實力懸殊,拿出本命畫,是為了逼他們開打。
臥房窗牖半敞,白煙縈繞窗前。
忽而輕煙飄散,被破窗而入的氣流卷挾其中。
虞知畫略微側目,喃喃低語:“起風了。”
是深冬罕見的南風天。
“今日有勞諸位大人。”
她說罷一笑,任由日光勾出白皙的側臉,停頓須臾,定聲道:“我認罪。”
聲音很輕,落下的瞬間,施黛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