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笑:“這是誰家的小孩?虎頭虎腦的,真精神。”
施敬承撫上剛被紮好的新發帶:“虎虎生風。”
施黛笑嘻嘻,揪起帽上兩隻耳朵輕輕晃:“雲聲,新的一年如虎添翼。”
在子衿閣購置好幾套新衣,託店家送去施府,施黛行出正門,睫毛上落了片輕飄飄的白。
她仰頭,果見天邊墨雲冷月,降下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長安這幾日時常落雪,地上積雪未消,施黛踩上去,聽得一聲窸窣輕響:“下雪了!”
“上元節,就得搭上一場雪。”
孟軻優哉遊哉:“花燈映雪,景緻最佳。”
天色暗了個徹底,相較於傍晚,街頭行人摩肩擦踵,熱鬧得多。
人山人海,小孩最容易走丟,施黛習慣性伸手,牽起施雲聲手腕:“去買花燈吧?”
花燈鋪子不必刻意去找,街頭巷尾隨處可見。
幾人挑了個最大的攤點,堪堪站定,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
“咦?”
統領未司的副指揮使殷柔雙手環抱:“指揮使,孟老闆。”
目光一轉,落在施黛等人身上,殷柔兩眼彎彎:“來逛燈會?”
在她旁側,白輕娉婷而立,笑意溫柔。
兩人的冬裙一紅一白,頭頂都掛著個猙獰的獸臉面具。
施黛寒暄幾句,眸光一動,瞥見她們身後的人影。
小山般健碩的殭屍探出頭來,帶著坐在它肩頭的宋凝煙。
然後是一張冷峻的臉,頭頂兩隻犬耳悠悠晃,是傀儡師小黑。
緊隨其後,傳來柳如棠生龍活虎的聲音:“好巧,你們也——”
柳如棠蹦出東北口音:“哎呀娘呀。”
纏在脖頸上的白九娘子:“嚯!”
柳如棠再三確認,自己沒看錯。
她知道今天過節,所有人整衣斂容盛裝打扮。施黛的衣著在她意料之中,可……
為什麼連江白硯也穿了紅色?
請老天爺原諒她的胡思亂想。
紅衣配紅裙,好像喜服。
般配。
柳如棠嘴角輕抽,沒壓住瘋狂上揚的笑。
猜到她展露笑意的緣由,沈流霜眼神定定,逐漸犀利。
原來如此。
難怪她早有預感,覺得柳如棠這人有貓膩。
除卻他們,還有好幾個鎮厄司同僚在。
施黛逐一打了招呼,好奇道:“你們一起來的?”
“是啊。”
殷柔肩頭停著只色彩斑斕的小蟲,因她開口,振了振透明的翅。
輕拂它翅膀,殷柔一笑:“人多熱鬧。”
“上元是團圓的日子嘛。”
柳如棠道:“鎮厄司聚有天南海北的人,今晚大多回不了家。副指揮使邀我們一同出來過節,相互做個伴。”
有的無父無母、孤家寡人,有的遠行千里,與親人遙遙相隔。
都是同生共死過的戰友,即便沒有血脈相連,彼此也生了厚重的情誼。
施黛張望一圈:“閻清歡沒在?”
閻清歡從江南來,在長安舉目無親,以他的性格,對燈會必然有十二分的興趣。
在人堆裡,施黛愣是沒找到他。
“我們邀請過他。”
柳如棠答:“他說有約在身,或許和別的朋友在一起吧。”
她話鋒一轉,似是隨口提起:“江公子穿紅衣服,我頭一回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