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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江白硯交談太久,直到入睡前,施黛才發覺說得唇焦口燥,連喝了三杯水。
見江白硯朝這邊投來視線,施黛嚥下最後一口清水:“看我幹什麼?”
江白硯沉吟:“原來你也會口乾。”
施黛:……
施黛向他象徵性揮一揮拳,做個鬼臉:“嫌我話多?”
她和江白硯都有傷,等施黛換好藥膏,後者已躺上床榻。
待她靠近,江白硯挪開身,為她留出大片空間。
“你試試。”
他散了發,桃花眼清漣漣望來,揉進幾點微光:“應當是暖的。”
施黛恍然想起,早在數日前,江白硯就說過要為她暖榻。
“這個不用。”
施黛哭笑不得:“我貪心也不是這種貪心法……會被寵壞的。”
江白硯給她的,一向比她索求的更多。
施黛鑽進被窩:“你身子不是一直很冷?好不容易暖和點,又得涼下來了。”
被他躺過,確實是暖烘烘的,還有淡淡的香。
她主動伸手,把江白硯攬入懷中:“這樣好些吧?”
地下暗房透不進月色,一旦滅了光,伸手不見五指。
施黛沒讓他熄燈,留有角落的一支小燭,火光靉靆,透出融融暖調。
江白硯埋首入她頸窩:“再抱緊一點。”
施黛雙臂用力,他閉了閉眼。
越是溫馨,越是寧謐,越令他不捨。
也襯得他心底的惡念越發不堪。
之前模糊不清響在心間的語調,直至此刻變得分明。
無數男男女女的聲線交織纏繞,是竊竊私語,也是刻骨銘心的惡咒。
“何必惦念世間?蒙受諸多苦難,不若讓世人償還回來。”
“自始至終,他們如何待你?你既心無大愛,何苦施捨他們半分憐憫。”
“眼前之人怎會愛你?她刻意接近,難道不是為壓制你體內邪氣?待邪氣摒除,她必如那夜一般,把你棄之如敝履。”
“為此忍受苦楚,值得嗎?”
瞳中血色隱現,江白硯咬破舌尖,以痛意將它們壓下。
他抱得太緊,彼此的呼吸似乎都黏在一起。
江白硯猶覺不夠,細嗅施黛頸間的桂花香。
可笑的是,他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今夜卻在同她說將來。
離開施府的那晚,施敬承曾道,邪祟在他體內日漸甦醒,除非銷燬他這個容器,否則無法封印。
江白硯起初不信,今時卻有了遲疑。
邪氣非但令他識海蔓延劇痛,亦可誘引他心中所想。
像根掙不開的線,牽他步入汙濁的淵,浪潮起伏不定,全是無休無止的邪念。
他遲早被它侵蝕,淪為惡祟驅使的傀儡。
屆時天道不存,血流千里,大昭註定傾覆。
江白硯本不應在意。
可種種苦厄他已習慣,哪捨得把施黛拽下來。
“江沉玉。”
施黛輕聲說:“你不舒服?”
他身體僵硬,像塊石頭。
施黛不傻,當即想到邪氣發作——
江白硯長年累月少言寡語,出了事慣於自己扛,哪怕身有不適,大機率不會告訴她。
所幸她敏銳得很。
掌心貼在他瘦削的脊骨,施黛說:“是邪氣?”
她加重語氣:“不許騙我。”
他很少騙得了她。
江白硯失笑:“無礙,只有些難受。”
他忽而道:“如若我死了——”
幾個字出口,施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