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酥酪一應俱全。
施黛吐字如倒豆,給江白硯介紹各種食物的口味,末了發問:“你想吃什麼?”
“我尚無食慾。”
江白硯笑笑:“看你的喜好,去買便是。”
他喝了清酒,雖然保持幾分清醒,但胃口大概不怎麼好。
施黛被說服:“我們先逛逛,你如果有想要的,儘管告訴我。”
靠近街道,行人漸多。
施黛沿路邊行走,不時淌露驚奇之色。
腳踩高蹺的雜耍班子如履平地,藝人頭頂百尺高杆,穩當不落。
來自西域的幻術師留有兩撇黑鬍子,手中瓷瓶青煙繚繞,待煙霧散去,成了只毛絨絨的白貓。
口技、雜技、舞技處處有之,看客們連聲叫好,沸反盈天。
燈火亮得刺目,江白硯默不作聲挪開眼,看向身旁那人。
施黛髮髻高挽,露出凝脂般白皙的後頸,隨她動作,頸上珠玉輕晃。
她的打扮綺豔繁複,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只揚唇一笑,便有水樣的流光自眉梢掠過,如月照春山。
他的心情也隨之愉悅。
扶著江白硯,施黛頂多空出一隻手,拿不了太多吃食。
陸陸續續買了幾樣糕點和甜粥,大部分被江白硯握在手裡頭。
“放心,不會弄掉。”
江白硯淡聲笑:“你吃吧。”
江白硯,大好人。
儘管只是平平常常的小動作,卻叫人心頭熨帖。施黛巴巴看他幾眼,嚥下一塊甜雪糰子。
這是大昭的特色食物,用蜂蜜與糖漿製成,文火烤制,做成晶瑩如雪的圓團。
施黛一口吞掉,隱有所覺,一抬眼,果見江白硯在看她。
他貌若微醺,目色在燈下朦朧不清,忽地道:“我能吃一個麼?”
江白硯很少主動提起吃甜食,施黛當然點頭:“甜雪團?”
江白硯:“嗯。”
施黛答應得飛快,繼而一頓。
江白硯一隻胳膊被她挽起,另一隻手抱著滿滿當當的小吃,要自己拿起甜雪團,顯然騰不出手。
施黛摸了摸鼻尖。
她的右手纖長如小竹,拈起一塊圓滾滾的瑩白團子,遞到江白硯嘴邊:“給。”
反正江白硯是醉意惺忪的狀態,只要她不表現得窘迫,就不覺尷尬。
江白硯俯身靠近。
他吃東西習慣小口小口,這回醉得迷迷糊糊,紅唇銜住甜雪團一角,堪堪停住。
於是施黛的手也懸在半空,困惑抬頭。
燈火下,江白硯正一瞬不瞬地看她,雙目漆如點墨。
他唇形生得好看,銜著她手裡的白團,被襯出瀲灩嫣紅。
四目相對,江白硯將它叼起,腮幫被撐出小小弧度。
嚥下甜雪團,他抿唇舐去嘴上糖霜:“多謝。很好吃。”
阿狸:……
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它完全有理由相信,從他幫施黛拿起大堆小吃的時候,江白硯便開始了蓄謀。
——就這麼想吃施黛親手喂的點心?
施黛的注意力在江白硯嘴角。
方才他笑得很輕,卻是實打實的歡愉。
這種感覺極其微妙。
江白硯臉上時常帶笑,笑意不達眼底,成了他漫不經意的習慣性動作。與他相處,總叫人覺得遠在天邊、捉摸不透。
此刻見他眼尾輕勾,像是打破了閉塞的、堅不可摧的殼,露出幾分真意。
施黛勾起唇邊:“你這樣笑起來挺好看的,以後多笑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