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全意相待,心甘情願為她付出性命?
還有紙上提到的“吃醋”。
怎樣才算吃醋?
江白硯不懂。
靜思間,林間淌過清風。
施黛這才意識到,自他們進入幻境以來,空氣始終處於凝滯狀態,宛如死水。
這陣風徐徐吹過,死水活泛,盪開漣漪,萬物被賦予生機——
“怎麼了?都愣在那兒。”
身後響起似曾相識的女音:“快把這幾隻兔子烤熟吃掉,去找下山的路吧。”
清泠柔和,是虞知畫的聲線。
施黛扭頭。
虞知畫身著青衣,坐在一簇火堆前,火焰噼啪作響,為她不染凡塵的五官平添煙火色。
這是幻境中的虛影。
在她身旁倒著幾隻沒了氣息的野兔,清一色被利箭射穿,想必是一行人的獵物。
“對對對。”
施黛從善如流,在火堆邊坐下:“今天在山裡忙活這麼久,累壞我了。”
夜風冷意刺骨,她抱住膝蓋,把自己縮緊:“還很冷。”
在火堆前坐下,才感覺好些。
一秒入戲,不愧是施黛。
柳如棠盡職盡責扮演老好人形象:“我也累了。疲憊歸疲憊,偶爾來一趟冬獵,別有一番趣味。”
閻清歡:……
拼命回想話本子裡的豪俠做派,閻清歡哈哈大笑兩聲,坐在虞知畫身旁:“若是喜歡,日後再帶你來。”
好險。
動作太大,差點閃到腰。
沈流霜愉快渾水摸魚,一邊四下看風景,一邊隨口接話:“少爺說得對。”
狗腿真的很快樂。
江白硯停頓一剎,在施黛身邊坐下。
“阿霄。”
虞知畫笑道:“快將兔子烤了吃吧。”
衛霄性格張揚,擅長練武狩獵,打獵得到的野味,通常由他負責烤制。
閻清歡手一抖。
有大問題。
施黛瞥向閻清歡的手背,骨節勻稱,白瓷一般,隱約浮起青色血管。
這雙手習慣了在江南握筆逗鳥,若說剝兔皮、烤兔肉,那是萬萬不會的。
不動聲色地,施黛戳了戳江白硯的手臂。
她力道很小,隔著衣袖,比撓癢癢更輕。
江白硯垂眼,見施黛點點他,又指指那幾只躺在地上的兔子。
一個意味不明的小動作,江白硯卻明悟了她的意思。
這是在問他,會不會烤制野兔。
江白硯點頭。
再眨眼,聽見施黛輕快的笑音:“今天就不讓哥哥來烤了吧。”
她在施府長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性格與衛靈有相似之處。
開口時眉眼彎彎,眼尾斜斜挑起,有點驕矜,又有些得意:“阿言也會,嚐嚐他做的嘛。”
虞知畫一怔,想起這兩人的關係,輕聲笑道:“阿言?”
施黛:“我想吃他烤的。”
她擅長撒嬌,軟著聲調張口,像上好的砂糖。
江白硯聽在耳中,心不在焉地想,只是不知道,這糖裡幾分是真幾分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