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病差不多退了。睡上一覺,明日應該能康復。早點歇息吧。”
“放心。”
施黛揚起下巴,信誓旦旦:“明天再見,我保準生龍活虎的。”
施雲聲覷向她蒼白至極的臉頰:“手和腳,要放進被子裡。”
他和沈流霜進屋時,施黛睡夢中覺得太熱,左臂大咧咧探在被褥之外。
孃親說過,這樣會著涼。
第一次被小孩教訓不能踢被子,施黛忍住笑意,乖乖點頭:“好好好,我一定記著。”
沈流霜為她掖好被角。
兩人離開前吹滅了蠟燭,火星一晃,房中重歸昏暗。
木門被掩上,耳邊聲息俱寂,施黛仰面躺在床上,愣愣發呆。
摸江白硯的尾巴,不是夢。
他們還交換了小字。
回想起來,無論觀看鮫尾還是觸碰鱗片,居然全是由江白硯主動提出的——
理由是降溫。
身子蜷了蜷,施黛把自己縮成一團。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降溫方式吧?
而且似乎沒什麼作用。
獨自待在被窩裡,僅僅想起指尖殘留的柔軟觸感,她就不可遏制地渾身發燙。
好熱。
後知後覺有點害羞,施黛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施黛乾脆滾來滾去。
聽見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響,阿狸從小窩探頭:“你這是?”
施黛胡言亂語:“滾筒洗衣機。”
阿狸:……
“江白硯送你琥珀,”它試探問,“你很開心?”
施黛不假思索:“當然啊。”
她露出半個腦袋,藉著月光,兩眼璨然生輝:“阿狸,他真的很好。”
白狐狸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話卻卡在喉嚨裡頭。
到底要不要告訴施黛,江白硯趁她入睡,摸過她的手?
那塊琥珀裡,還藏有江白硯的鮫人鱗片——這和剝下血肉有什麼區別?此時此刻,施黛正把琥珀握在手心。
以上是它親眼所見的事實,說出來不算洩露天機。
一旦施黛知道,或許能猜出江白硯的病態心思。
但是吧……
施黛入睡後,江白硯表現出的痴意再明顯不過,握住她手腕的動作似撫弄,也似桎梏。
倘若某天施黛對他心生戒備、有意疏遠——
悚然一驚,小白狐狸打了個哆嗦。
到那時,江白硯恐怕得真瘋。
最令人摧心剖肝的,絕非自始至終一無所有,而是先得到滿足,再被毫不猶豫一舉拋棄。
……算了。
讓施黛好好守在江白硯身邊,既能保障她的性命安全,又可以時刻監察江白硯的一舉一動。
阿狸默默退回小窩。
江白硯現在的精神狀態勉強正常,至少從沒傷害過施黛。聽施黛的描述,辦案過程中,她還被江白硯救過幾回。
天平傾斜的方向,是朝著她這一邊。
想到這裡,阿狸神色複雜。
江白硯膽子再大,說到底,只敢摸一摸手罷了。
換成別的窮兇極惡之輩,早就上演完一圈強取豪奪她逃他追插翅難飛,保不準還有威脅囚禁的戲碼,狗血淋頭。
江白硯……他連趁機親吻都不懂。
世事不易,狐狸嘆氣。
原本只想在滅世魔頭手下苟個命救個世,局面怎麼莫名其妙成這樣了?
它想不通。
抬頭望去,施黛迎著月亮,猶在打量手中的圓潤琥珀。
頗為歡喜似的,她彎起眼,瞳仁泛出澄亮亮的碧色。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