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的年紀,已經四十開外。因為常年的操勞,他的兩鬢已經斑白,整個臉上已經遍佈風霜,顯得極為滄桑。他聽到熊槐的話,一時間並未說話。
即便來的路上,他對熊泰之死,已經有了定策。可是在當下他卻說不出來,因為他想到的答案,對熊槐太過於殘酷。
熊槐和屈平兩人,相處十多年。
早就知根知底的。
熊槐一眼看出屈平的顧慮,說道:“丞相,但說無妨。”
屈平嘆息道:“陛下,涉及到三皇子的事。老臣認為,如今只能忍了。”
“忍了?”
熊槐一下就瞪大眼睛,那佈滿了褶子的臉上,滿是憤怒和痛苦。他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蹭的站起身,氣哼哼的走下來,揹負著雙手,來回踱步。
熊槐盯著屈平,沉聲道:“丞相,你可知道,泰兒是朕的兒子。他文治武功都好,原本朕的打算,是準備在泰兒完成廬江郡謀劃後,就冊立他為太子的。昔日太子病故,朕就不曾再冊立太子,楚國太子大位,一直空懸。如今好不容易,朕下了決心,已經有打算,可是泰兒卻出了問題。你說這樣的事情,朕怎麼能忍呢?”
屈平卻是很平靜,說道:“陛下,一人之仇更大,還是一國之安危更重要呢?”
面對熊槐的怒火,屈平很是鎮定。
熊泰也是他的弟子。
是屈平教匯出來的。
熊泰被殺,屈平心中也扼腕嘆息,心頭無比憤怒,更是無比難受,因為熊泰可以說是楚國的未來。只是事已至此,屈平不可能意氣用事,不能不顧楚國的穩定。
熊槐聽到屈平的話,問道:“丞相,你是什麼意思?”
屈平沉聲道:“三皇子被殺,人人憤怒,恨不得立刻殺了王奇,為三皇子報仇。可是一旦大舉興兵攻打廬江郡,鎮守在楚國北境的大周皇子趙離,極可能會揮軍南下的。”
“要知道趙離這個人,一直汲汲營營,想要顛覆我楚國的。即便大周出現動盪,甚至是皇權更迭,趙離都不為所動,不曾擅自離開。”
“這樣的人,猶如毒蛇一般盯著楚國,最為危險。最關鍵的是,昔日三皇子在時,他鎮壓的五溪蠻,以及南方南蠻等蠻人,這些人也開始作亂。”
“楚國腹地自是沒什麼問題的,但西南邊境,以及南方邊境卻是不穩定。這些都需要派遣士兵鎮守,一旦大舉興兵,國內會動盪的。”
“三皇子被殺後,原本穩定的朝局,會立刻發生變化,風起雲湧,暗潮湧動。畢竟此前朝堂上下,幾乎都預設了,未來三皇子會成為東宮太子,會繼承陛下的基業。可是如今三皇子沒了,許多人就會各自打算,各自再度站隊。”
一提到熊泰死亡,導致朝廷波動,屈平的內心,也是難掩的失望。
局面一下就複雜了。
“唉……”
熊槐聽到後,忍不住喟然嘆息一聲。
太讓人傷心了。
太讓人憤怒了。
熊槐鬱鬱寡歡的回到坐席上,沉聲道:“丞相,難道我楚國,真的不能大興嗎?十五年前,楚國皇權更迭,我楚國的國都險些被攻破。好不容易楚國漸漸恢復過來,恢復了一些生機,而大周則是江河日下。”
“甚至如今的大周,內部已經亂了,到處都有稱王稱帝的人。對楚國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我們坐山觀虎鬥,大周進一步削弱自耗後,我們就能出兵北上,長驅直入,甚至是直接就滅掉大周。”
熊槐說道:“可是如今,楚國死了泰兒,甚至地方上也不穩定。如果蒼天眷顧,我們就不至於這般。”
屈平聽出熊槐話語中的落寞,以及失落,他寬慰道:“陛下,臣一向不信命。臣認為,人定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