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漆黑夜裡,柔則也曾怨恨。
怨恨玄凌給自己真心,卻還偷偷藏起了一角,自己卻傻乎乎地報以全部真心。
若知今日,柔則寧願從沒見過玄凌。
真是,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可哪怕她再怨恨,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不能怨恨玄凌,更不願怨恨旁人。
白日裡,柔則總提不起精神,玄凌下朝回來卻總要換成一副笑臉相迎。
玄凌察覺不到柔則笑臉下的異樣情緒,可陪伴柔則多年的嬤嬤哪能察覺不到。
自柔則小時候就一直陪在柔則身邊的李嬤嬤看著柔則一點點陰沉下去,心中也是痛苦煎熬。
她深知在這種深宅大院中,真心是最不要緊的,只有權利才會是柔則一生的依靠。
從前柔則只沉溺於情愛,自己即便是有心想勸也總覺得不是時機,沉溺在愛情中的柔則也一定無心爭權奪利。
況且哪有人年輕時不期待長長久久的愛情呢?
李嬤嬤回想起在府中時,老爺和夫人有多麼寵愛大小姐啊。
若是沒有王爺求娶,府裡的老爺、夫人肯定能找著門當戶對的好兒郎,和大小姐結成二人你情我願的好姻緣來。
可耐不住王爺求娶,大小姐只能匆匆嫁入王府。
李嬤嬤本以為王爺痴情大小姐,和大小姐琴瑟和鳴也算美事一樁。
可這份情愛終究是沒有撐過時間的考驗。
可李嬤嬤看王爺也就是一月裡最多會有一日不在柔則院中。
大小姐就算傷心王爺待自己不如從前,至於傷心難過至此嗎?
李嬤嬤雖然是看著柔則長大的,但平日裡的柔則只會表現出大人們想看到的那一面,乖巧懂事。
瞭解柔則真正的內心的人恐怕屈指可數。
又是一日,玄凌上朝走後,柔則就只是呆坐在床上,臉色晦暗,讓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李嬤嬤就問“福晉,可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不妨說出來,興許能好受一些。”
聽到李嬤嬤這麼問,柔則可算是能將近幾日心中的鬱悶一吐為快。
“嬤嬤不知道,您可還記得前幾天有一日下午,王爺說身體不適去前院歇一晚?我找人打聽過了。”
柔則也不拿手絹,只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李嬤嬤心疼柔則,拿出自己的手絹,為柔則輕輕把眼淚拂去。
“那天晚上王爺根本就不在前院,而是歇在了甘格格房裡。”
柔則心中不滿玄凌的離開,但這問題不大,玄凌大多時間還是陪著柔則的。
柔則最不願看到的是玄凌欺騙自己。
玄凌大方承認自己去格格院裡過夜,興許柔則就不會感到這樣難過。
柔則在心底問自己,真的嗎?
如果玄凌肯告訴自己真相,自己就不會如此沮喪嗎?
其實柔則也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本來玄凌的身份本就註定他不可以獨寵一人,那他為什麼一定要花整整三年給自己編編織這樣一個夢呢?
柔則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己在獨自一人的夜裡默默垂淚。
柔則心想如果玄凌一開始就不對自己那麼好,不是從一開始就半步不離陪著自己。
而是自己一入府玄凌就時不時地留宿在別人院中,這樣自己是不是就會變得大度起來。
這個問題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可憐先前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殘酷。
情濃時玄凌說自己跳驚鴻舞如天人下凡,現在竟然連一份信任也不敢託付給自己。
玄凌欺騙自己的傷痛和玄凌不在的孤獨夜晚,都需要柔則獨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