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囡囡,你好了沒?我們快走。”沈母站在門口,手裡提著沈檀的書包和一袋換洗衣服。
沈檀跟著她,兩人出了老公房,夏季的天剛矇矇亮,走到公交車站,一路上,那些破舊的矮房和招牌都在提醒她,她回來了,她回到了過去。
“開學就是高三了,你可得好好用功,你是我們家學歷最高的,等考上大學,找個好老公,再生個兒子,生活就有盼頭了……”
沈檀茫然地跟著沈母走,她這才想起,大姐初中畢業就進社會去打工了,她還有個弟弟,不過兩三歲。眼前的沈母才四十多歲,卻比同齡的女人老的更快。
她們家原本是在縣城菜市場擺水產攤的,個體戶,說不上多有錢,早些年賺到點錢就在縣城買了個老式公房,還以為生活能越過越好,後來沈父有了幾個錢就去爛賭,將水產攤也賠了進去。大姐初中畢業後就去南方打工,寄錢回家,沈檀才能讀到高中。
就是這樣一個窮苦的家庭,沈父還想著要個兒子傳宗接代,他們冒著超生的風險,終於得償所願,生下了最小的弟弟沈蕭。
沈母買了汽車票,沈檀跟在她身後坐上了汽車,整個車廂內瀰漫著各種奇異的氣味,有濃烈的汽油味,有蔬菜的味道,還有人的汗臭味,女人身上劣質的香水味,各種味道混在一起。
沈母見她臉色不好,生怕她發火,遞過去一張紙巾,“囡囡,忍一忍。”
沈檀接過紙巾,忽然想起來,她少年時代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家庭,父母都沒用,沒本事,全家靠大姐寄來的生活費過活,每次開學連學費都湊不出來。她在這樣的環境中越來越暴戾,看什麼都不順眼,她長這麼漂亮,為什麼上天給了她這樣的家境!
從幼兒園開始,沈檀就是學校中眾心捧月的人物,同學們都喜歡和她玩。直到小學時,有個嫉妒她的女生知道她家是擺水產攤的,在課堂中,那個女生捂著鼻子,嫌棄地看了沈檀一眼,“好臭啊,你身上一股魚腥味,老師,我要換座位。”
從前圍在沈檀旁邊的人一一離去,每當她走過時,那些人會捂著鼻子嘲笑她。
沈檀回去後將氣都出在沈母身上,沈母唯唯諾諾,只是把她的衣服洗了又洗,向她保證沒什麼味道。
小學在被欺壓中度過,初中時的沈檀已經懂得保護自己,到了市裡上高中,她明白了謊言的重要性,不想讓別人看不起自己,對外她說爸爸在南方做生意,媽媽是全職主婦,跟在爸爸身邊。
她也從不讓父母來出席她的家長會,那樣子太丟臉了,她才丟不起這人,會被別的同學看笑話。
在學校裡,沈檀也不亂出風頭,不交知心朋友,旁人只以為她家境還可以,不會去刨根問底,查個明白。
在嘈雜聲中,沈母看看沈檀,今天的她特別安靜,那雙漆黑的杏眼中時不時閃過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她文化水平低,連小學都沒上,字也不識幾個,跟了個男人,只知道日子再苦也要過下去,但二女兒沈檀不一樣,她特別漂亮,正是因為漂亮才心高氣傲,什麼都想要好的。
汽車晃晃悠悠地到站了,沈母拉著沈檀,穿過馬路,夏季的陽光明晃晃地在頭頂曬著,沈母回頭道:“轉輛公車就到你姐姐的小區門口了,忍一忍啊,省點錢就不要坐計程車了。”
沈檀一言不發,在站臺等車的時候,沈母去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一瓶礦泉水要2元錢,她嫌貴,只買了一瓶,遞到沈檀跟前,“早知道就自己帶水了,到了外面什麼都要花錢,來,你喝口,車很快就來了。”
沈檀看著沈母討好的表情,她接過後喝了一口,冰涼的水能消退暑熱,再遞過去,“媽,你也喝一口。”
沈母怕沈檀嫌棄,沒有對上瓶嘴,往嘴裡只倒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