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嫋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去,眉眼都冷了,出聲打斷了耿絜的話:“耿大人,罵我可以,別的話最好想明白再說。”
“你能在朝廷只憑一張嘴罵這個罵那個,靠的是大將軍在邊疆殺敵戍邊,而不是你的嘴炮。”
九霖倒也不在意會不會被罵:“季首輔與耿大人同朝為官,朝夕相見,尚且要挨他的罵。我常年不在京中,與耿大人本就沒什麼交情,捱罵不是也應該的嗎?”
耿絜覺得,他這個御史還是別當了。
罵人?
他哪裡比得過這兩個崽子啊。
耿絜咳了一聲:“那麼請問季首輔,為何一定要將老夫扣在季府?”
季嫋看了九霖一眼,輕笑一聲:“將軍不是說過了嗎,為了救你狗命啊。”
耿絜:“……”
九將軍沒有說過這種話,他絕對沒用狗命這兩個字。
季首輔你這是胡說八道些什麼!
九霖看季嫋這副樣子,沒撐住,笑出聲來:“得了,長煙彆氣人了,真把耿大人氣死,你這殘害忠良的名聲,可就坐實了。”
耿絜現在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不是,九將軍,您是一點兒自知之明沒有啊,難道您不氣人?
而且,季嫋殘害忠良的名聲,怎麼還坐不實?
大將軍還朝晚,可沒見過這奸佞剛入朝那兩年,是怎麼將人從宮宴中拖出去,剁成肉泥,再蒸了拿回來,給滿朝文武每人送了一碗。
這若都不是奸佞,都不算殘害忠良,還要把他們都砍得一個不剩,才叫殘害忠良?
季嫋可以和九霖開誠佈公,但是不會和耿絜說那麼多廢話,所以只是悠悠然把玩著自己的摺扇:“耿大人怎麼想都行,這兩日若是耿大人想通了,我會讓下人陪您回一趟家,將家眷儘早遷走。”
“遷走?”耿絜又要炸毛,“季嫋,你……”
“大人不必激動,聽我把話說完,你再決定。”
季嫋往後一靠,懶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耿大人在朝中這麼多年,比我,比將軍,都要了解皇上。我或許是皇上的刀,你們是刀下待宰的羊,那麼,刀在誰的手裡,大人不知道嗎?”
耿絜愣住。
是啊,季首輔是一把殺人的刀,可是攥著刀的,卻是皇上啊。
可是他們一貫嚷嚷著忠君,嚷嚷著剷除奸佞,可是,他們忠的君,值不值得忠?
季嫋看耿絜陷入了沉默,又道:“若是耿大人還對我有防備之心,我許大人自己出府,去何處都不干涉。”
“就算大人現在進宮,和皇上挑明我有謀逆之心都沒關係,大人敢不敢試試,您這麼做之後,我們兩個,死的是誰?”
他挑眉,笑容清冷,不復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