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季府,九霖熟門熟路地拽著季嫋往暗室走。
季嫋有些無奈,笑了一聲:“阿霽就這麼期待?”
“當然。”
現在沒人,九霖也不和他裝,手攬在季嫋腰上,春光明媚:“長煙的新花樣,我當然期待。”
季嫋笑笑:“那怕是要讓將軍失望了。”
他一面說,一面擰開暗室的門,拉著九霖的手往下走。
暗室裡依舊燈火通明,恍如白日。
夜明珠熠熠生輝,映著燭火,投射下來清冷如水的冷芒。
暗室裡如今撤了那些陰森的刑具,佈置了書櫥桌案,與尋常房間無異——
如果不看那個巨大的金籠的話。
季嫋本來是都想讓人撤了的。
九霖偏不肯,定要留著。
在家中沒有話語權的季長煙只得乖乖聽著。
如今籠中多了張酸枝雕花大床,從籠子上垂下紅色紗帳,說不出的曖昧。
九霖滿臉期待的往床上一躺,卻看季嫋從籠子旁越過,目不斜視的走到桌案旁邊,拉開一張抽屜,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開始他還以為季嫋又是要準備些新鮮玩具,結果季嫋卻在桌子前坐下不動了。
九霖好奇,從床上坐起來,走過去看。
只一眼,九霖愣住了。
他面前的人,已經認不出是季嫋了。
只見季嫋將面前瓶瓶罐罐裡的膏體液體調在一起,塗在臉上,便換了張臉。
眼前的人容長臉兒,線條柔和,面板蒼白中帶點兒病容,唇色淺淡,長眉斜飛,從臉型到五官,竟然沒有一處能和季嫋聯絡到一起。
面容雖然不及季嫋精緻,卻也是個雌雄莫辨的病美人兒,尤其是那雙凝著愁緒的煙眸,讓人見之生憐。
這樣一張臉,若是進了秦樓楚館,必定是個頭牌小郎君,有的是客人願意為了他一擲千金。
“長,長煙?”縱然是眼瞅著季嫋坐下的,九霖也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眼睛。
“阿霽又不認得我了?”
季嫋笑了起來,還是原來的聲音,卻忽然咳了兩聲。
那咳嗽彷彿是孃胎裡不足帶了虛症,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咳咳,這可,咳咳,真讓我傷心。”
不止帶了咳,季嫋的聲音也變了,就如同下了一整夜的春雨,縹緲乏力,隨時都會斷氣。
“你怎麼了!”九霖嚇了一跳,忙將讓抱在懷中,給他順氣,“哪裡不舒服?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咳得這麼厲害……我讓人去喊姜院正來。”
季嫋溫順地躺在九霖懷裡,手擋著嘴,輕聲咳嗽著:“不礙事,阿霽放心,死不了。”
“呸,什麼死得了死不了,你都這樣了……”
他的話說了一半,就看到懷裡的人促狹地笑了起來,一雙漂亮的眼睛裡綻開著妖冶的花。
“靠。”
九霖罵了一句,把人推開,鬆了口氣,氣道:“季長煙你要死,裝什麼病啊!”
“逗你。”
季嫋笑著說,直起身子,繼續擺弄著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你還要幹什麼?”
九霖在他身邊坐下,奇怪的問。
他一面說,伸手拿過一隻瓶子看著,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膠。”
季嫋看了眼九霖手中的瓶子,隨口解釋:“既然要去看熱鬧,當然不能讓那些老油條認出來,幫將軍換張臉。”
“人皮面具?”
九霖早就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個邪門手藝,饒有興趣地問道:“這東西真的要用人的臉皮做?”
“倒也可以,但是沒必要,一般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