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意他,他留下了這座寺,給喜歡的人祈福,便可孑然而去,再無牽掛。
季嫋說著,又去解其他的絲帶。
九霖鬆開他,看他站在樹下,將曾經繫上去的絲帶都解下來,沉默了片刻,開啟了手上這條。
“一願少將軍長駐北疆,再不還朝;二願義父安息,來生喜樂。”
北疆……別人眼中的苦寒之地,是他季嫋眼底的天堂。
他知道,只有在北疆,他的少將軍才是真正安全的。
回來,就是又困虎狼之地。
九霖頓了頓,上前握住季嫋的手,從他手中拿過其他絲帶,輕聲道:“為什麼給我看?”
樹上十二條絲帶,年年歲歲,一年不落,便是兩人在一起了,他也每年都會偷偷來系一條,為什麼今日忽然告訴他了?
“想讓阿霽更自信一些。”
季嫋笑得嫵媚:“本來只是想和你來散散心,可是看你與紅拂聊的那樣好,當真毫無芥蒂,就想讓你高興高興。”
他的阿霽信他,他也想讓阿霽知道,他不在的幾千個日夜裡,自己沒有一日放下過他。
九霖看著手裡的絲帶,自第二年起,便只有他,唯有他。
願他康健,願他喜樂,願他出師大捷……
只有最新的一條絲帶,終於又多了兩句話: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九霖小心翼翼地又將這些紅色絲帶繫了回去:“那,今年你想許個什麼願望?”
季嫋從袖袋裡翻出條綢帶給他:“阿霽自己看?”
九霖伸手接過綢帶,開啟,笑了起來:“你……有筆墨嗎?”
“嗯。”
季嫋點點頭,抬起下巴點了點另一側的宅子:“喏,什麼都有。”
九霖拉著他的手進屋,驚詫的發現佈置的雅緻古樸的房間裡已經生了炭火:“可以啊長煙,你這,真是什麼都不缺。”
“興揚大師會讓人定期過來收拾,冬日裡炭火兩個時辰一換,保證不滅。”
季嫋笑著來到桌邊,取過硯臺開始研墨:“我本想拆了鋪地龍,興揚大師不讓,說是我一年就來一次,浪費了,就肯給我留個小碳盆。”
他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你說我又不花他的錢,他這麼小氣做什麼。
九霖也笑,提筆蘸墨,在紅綢帶上一筆一劃的寫下:“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生生世世,夜夜朝朝,長相依。”
“阿霽真要與我生生世世啊?”
季嫋輕笑:“我這人小心眼兒還記性好,你若說出來了,我可就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