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你媽媽讓我來接你。”
小小的盛夏還不懂得看人臉色,但已經有了模糊的直覺,她沉默地點點頭,乖巧地爬到車上,眼睛盯著窗外,忽然覺得緊張起來,有種強烈的恐慌和無助籠罩在心頭,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已經有了難過和害怕的情緒。
下車的時候,叔叔把她從車後座抱下來,她用短短肉肉的胳膊抱住叔叔的脖子,眼眶倏忽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漸漸蓄積,慢慢地快要溢位來了,她趴在叔叔的肩膀上,輕聲問,“我們為什麼要來醫院啊?”
叔叔拍著她的背,聲音哽咽,“待會兒見到爸爸,夏夏不要害怕,也不要哭,和爸爸說說話,好不好?”
盛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種強烈的預感被驗證的恐慌一下子爆發了,她像個丟了玩具的孩子,哭得天地變色。
叔叔也紅了眼眶。
她抹乾眼淚,懵懂無知卻又彷彿洞悉一切地去了病房,門口有很多人,姥姥姥爺都在,媽媽哭得眼睛紅腫,看見盛夏強忍著眼淚,對那位叔叔說,“麻煩你了。”
姥爺抱起盛夏,“不要讓她進去了吧?”
姥姥握了握盛夏的手,“進去吧!叫閔朗看一下,走得安心些。”
盛夏緊緊地摟著姥爺的脖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敢掉下來。
爸爸是車禍,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像睡著了一樣,他臉色蒼白中帶著淺淡的死氣沉沉的青灰,睫毛微微顫動了下,人卻好像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
心電監護不停地發出報警聲,線條紊亂地抖動著,掙扎著不願平靜。
他只有撥出的氣,已經沒有進的氣了。
其實已經不行了,但誰也不願意相信,媽媽甚至在求醫生,說還有心跳,您再看看,再看看啊!
醫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溫柔而無可奈何地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盛夏輕手輕腳地扒著床沿,踮著腳尖努力地去看爸爸的臉,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和威嚴下的溫柔,安靜地躺在那裡,她輕輕地叫了聲,“爸爸……”
爸爸沒有理會他,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喃喃自語似的叫著,“爸爸——爸爸——”
只是叫再多聲,他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後來爸爸下葬的時候,她抱著遺像哭得聲嘶力竭。
全世界最愛她的人,永遠的消失不見了。
那好像是她人生的分水嶺,她從一個被捧著呵護著的小姑娘,一瞬間長大成人了。
生理的成長是一個緩慢而有規律的過程,而心理的成長,有時只是一瞬間。
媽媽是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她習慣於依附著別人生活,單身帶孩子的日子給了她巨大的恐慌和焦慮,她開始嘗試著去尋找新的依靠,她是個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總是有著優勢,後來她認識一個南方的老闆,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比她大了幾歲,一直忙於事業,至今未婚。他身上有著成熟男人的穩重和魅力,他給了媽媽強烈的心跳的感覺,她覺得這是她的命中註定。
為了嫁給他,媽媽花費了很多心思,她施展了自己所有的嫵媚和才華,最終終於得償所願——那男人向她求婚了。
媽媽心花怒放,彷彿人生的春天再次降臨到她頭上。
她在磅礴的幸福感裡眩暈著,而女兒這種生物,她大概已經不關心了。
甚至在跟著南方老闆動身去南方之前,哭著央求盛夏的姥姥,求她放過自己。她是這樣說的——
“那邊是頭婚,很介意我生過孩子,我就算帶著夏夏過去,也是遭人嫌棄,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夏夏跟著您,也讓您有個伴。那邊人不錯,也知道我有個女兒,我寄錢回來應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