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只是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戳破。
裴安幾次欲言又止,卻都在裴辭的無動於衷裡徹底放棄。
他沒能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想要彌補也找不到時機。讀不懂自己父親和妻子的舉動,也就無法找對陣營。說到底,還是沒有勇氣站起來說一句,無論兒子做什麼他都支援。
懦弱的人不會因為愧疚而清醒,這一點或許鄭晚晴最明白。
所以整場家宴,她都沒有看裴安一眼。
好在有江琳活躍氛圍,滔滔不絕地說著年底家裡人可以一起去馬爾地夫過冬的事情。
只是長輩們都各自心懷鬼胎,還是鄭挽晴微笑著勸她,“你和小宥新婚不久,工作繁忙都還沒來得及度蜜月。就趁這個機會去吧。”
一直沒說話,光替林昭剝蝦的裴辭突然問她,“你呢?”
林昭嚇了一跳,“嗯?”
“你想不想度蜜月?”
他聲音不大,但毫不掩飾。背部挺得端端正正,修長的指尖剝開蝦殼,仔細去掉上面的蝦線,丟進林昭碗裡,根本不在乎直直射過來的不止一道目光。
趁著林昭把蝦仁往嘴巴里塞,他靠過來小聲說。
“今天下午就去領證,明天給你一天回臺裡報備,後天起飛。”
林昭登上私人飛機的時候還在想,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怎麼了。”裴辭從門外鑽進機艙,還順手把她腦袋上的編織帽扶好,“行程大概要十個小時,你先睡一會?”
林昭看著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沒能辦婚禮,你不開心?”
外面好吵鬧,是工作人員在唸叨注意事項。只是不是對著裴辭,而是對著隨機人員。
這輛飛機是裴立榮送給裴辭的成人禮,雖然只是其中之一,但他如今膽大包天用來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度蜜月,簡直可以用十惡不赦來形容這位太子爺。
管理人員一邊看他瀟灑地往保險合同上簽字,一邊小心地試探,“有時候您也別做得太張揚了……”
裴辭擱下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對方的腦袋立馬壓進資料夾裡,捧著書文後退離開。
張揚?
他想,別人是沒見過他給林昭寫的婚禮策劃。
如果不是僅存著那一點孝心,還要兼顧妻子的處境,裴辭萬萬不會只是開個私人飛機包個海島這麼簡單。
在他心裡看來,因為自己賭氣而不願跪下二次求婚已經是委屈了林昭。現在不能辦婚禮,更是憋屈到不行。如若度個假裴家人都要指手畫腳,就是對他妻子的不尊重了。
如今看到林昭有些恍惚的樣子,裴辭更是心疼得不行,心裡正快速找著補償辦法,卻看到她搖著頭說:“沒關係的。”
怕他不信,林昭還把掌心攤到他面前。裴辭極其自然地把那小小的一塊肉抓緊自己的手裡,摩挲著等她說話。
一直以來的悶葫蘆也終於開竅了,竟真的眼睛澄亮,眼神真摯地看著他說。
“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已經是我最大的恩賜了。”
轟鳴的聲音在耳邊盤旋,隨著失重,飛機緩緩登上雲層。窗外是茫茫的白,偶見飛鳥從眼前掠過,明明沒有下雨,眼前卻能看見彩虹。
而彆扭怪也在這注視裡停留了很久,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從喉嚨裡憋出一個嗯。
其實後面還有叄個字,他沒好意思說。
我也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