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有幾根手指被生生折斷。四周的地板同樣淪為一片血色,湧現出鐵鏽般刺鼻的腥味。
哪怕是真正的林妧見到這番景象,一定也會厭惡地皺起眉頭吧。
“就當是為了我,一直留在這裡吧。不要打擾任何人,一個人默默爛在這間地下室裡,這樣對大家都好。”
那個人緩緩靠近,聲音越來越低沉:“你也不希望讓我為難,對吧?既然能在之前為我奉獻那麼多……那乾脆把你的未來也全部送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好累,沒有更多精力和時間能放在你身上。只有你能幫我了,遲玉。”
看著少年的目光逐漸黯淡,與林妧擁有同樣長相的女人咧開嘴角,語氣裡不再充斥厭惡,反而帶了點溫柔勸慰的意思:“而且這些年來,你也過得很辛苦啊。如果長眠於此,所有煩惱就都可以不復存在了。對於你來說,那樣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這是欺詐師對付遲玉的方法。他明白後者不會輕易死去,於是刻意放大遲玉心底的恐懼與憂慮,並藉由“林妧”口中說出來,在催眠的作用下令其心裡防線徹底崩潰,從而永遠迷失在幻境裡。
看著人們一步步自取滅亡,在心底深處最害怕的情景裡號啕大哭,是他最為熱衷的興趣。
眼看計劃成功大半,“林妧”越靠越近,上挑的桃花眼眯成纖長月牙形狀。然而還沒等她嘴角勾起微笑,就駭然察覺眼前閃過一道凌厲刀光——
在計劃裡本應該自暴自棄的遲玉猛然抬頭,拼盡全力拿起匕首,毫不猶豫地抵在她脖子上。與不久前脆弱得隨時都會破碎的眼神不同,少年深不見底的漆黑瞳孔猶如萬丈深淵,冷冷凝視她時,眼底的殺意能讓人雙腿發軟。
喂喂喂,這是怎麼回事?
幻影來不及理清思緒,大腦亂成一團。這傢伙不應該喪失所有反抗的意志,一點點被幻境吞噬麼?現在這雙野獸般的眼睛……看起來隨時都會把她撕個粉碎。
“不得不說,這場幻象做得不錯。”
他神情陰戾,被周身駭人的血汙襯托得猶如地獄修羅,當低啞聲線沉沉響起,像極了喪鐘轟鳴:“但抱歉,在把她完好無損地帶離這裡之前,我不會允許自己死去——告訴我,林妧在哪裡?”
室內出現了一剎那的僵局。
而在這句話落下的下一秒鐘,如同某種不可思議的巧合或奇蹟,又或許是命運給予的回應,地下室裡突然響起一陣綿長推門聲,緊接著是他無比熟悉的、像春天溪流般清泠的嗓音:“遲玉,你在裡面嗎?”
聽見這道聲音,幻象神情複雜地咒罵一句,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似是心有所感,遲玉努力平復好狂跳不止的心臟,斂了神色朝聲源望去。
走廊裡瑩白色的燈光像是朦朧霧氣,在光影繚繞之間,他對上一雙陡然睜大的眼睛。
林妧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凝望著他。她許久沒說話,與離別的時候相比,眼睛裡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還沒等遲玉仔細分辨,就望見她眸底微光一閃,竟從眼角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他從沒見過林妧哭,哪怕是競技結束後身受重傷、被隔離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她也向來保持著對一切毫不關心的態度,甚至反過來安慰當時的“秦昭”不要擔心。
可此時此刻見到他,她卻不知為何落了淚。
面對幻影時的狠戾瞬間消散無蹤,遲玉手足無措、耳根通紅,他慌亂又緊張,聲音一下子就軟下來,帶了點無所適從的委屈:“對不起,我的樣子……是不是嚇到你了?”
林妧沒出聲,只是一步步向他所在的角落靠近,用視線凝神注視著他身旁的血漬與身上猙獰的傷口,眼淚一直沒停。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遲玉抿著唇移開視線,等林妧靠近後,佯裝不甚在意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