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下淺淺的黑眼圈、挺拔秀氣的鼻樑。
直到她睡著,少年眼底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戾氣與陰霾才終於慢慢消散,也終於能毫無顧忌地直視林妧臉龐,而非像往常一樣,佯裝出冷漠的樣子避開視線。
似乎是被燈光照得不太舒服,她在睡夢裡皺起眉頭,眼皮微微顫動一下。
於是當南離順著林妧離開的方向走,試圖尋找她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幅極為匪夷所思的畫面——
林妧跟那個性格惡劣的小怪物坐在一起,前者迷迷糊糊地閉著眼睛睡覺,而後者舉著右手,把手掌放在距離她眼睛幾厘米的正上方,從而為林妧遮擋住明亮刺眼的白色燈光。
這不是最奇妙的。
最最不可思議的是,遲玉那混世魔王居然一改陰鷙暴戾的形象,望向林妧的目光溫柔得簡直能化成一灘水,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南離從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在遲玉臉上見到這樣的表情。溫柔又小心翼翼,明明眼睛裡的關切快要滿得溢位來,但又拼命把它們悄無聲息封印在眼底,不讓任何人知道。
——他應該是傲慢的、陰戾的、對每個人都不屑一顧的。對於遲玉,有千千萬萬種詞語可以用來形容,卻絕不可能是此時此刻的這副模樣。
敏感地察覺到不遠處靠近的人影,少年眸光微暗,一言不發地抬起頭來。
一旦視線離開林妧,他便又恢復了平日裡陰鷙冷淡的模樣,望向南離的目光中不帶笑意,只剩下一片模糊黯淡的黑色。
“對、對不起,我——”
總覺得自己無意中撞破了某個秘密,小白龍在驚慌失措中紅了耳朵,支支吾吾地開口時,陡然感到一股迎面而來的威壓。
強烈壓迫感混雜了些許伺機而發的殺氣,像塊巨大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心口,南離被嚇得說不出話,不遠處的遲玉則神情不變,微微眯起眼睛。
然後把食指放在唇邊,似乎有些慍怒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讓他閉嘴,不要打擾林妧的休息。
*
林妧是被一連串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睡意惺忪地睜開眼睛,第一個見到的人居然是遲玉。
後者的表情不太友好,自始至終都冷冰冰繃著一張臉,連一個視線都不屑給她。
但林妧不傻,遲玉有無數種理由可以在她睡著時離開,他卻選擇了留下,這其中的解釋只可能有一個,即對方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一直陪在身邊。
雖然看上去不好相處,但或許是個不錯的人也說不定。
她簡短朝遲玉打了個招呼,隨即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在一切塵埃落定後細細想來,平靜的日常被驟然打破,正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電話那頭的研究員驚慌失措,扯著嗓子喊:“不、不好了!隊長,地下六層發生了**……許多收容物都失控了!”
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醒覺方法,林妧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睡意全無,蹙眉沉聲問:“怎麼回事?我馬上來,相關人員立刻有序撤離。”
她說著站起身,飛快看一眼身邊的遲玉:“出了點事,我得先離開這裡。咱們之後再見。”
研究員的聲音裡已經有了哭腔,語無倫次地告訴她:“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上次那樣,它們突然之間就全部出來了……!”
上次那樣。
林妧很快回想起上次的收容突破事件,亡靈騎士與詩人貓妖就是在那時得以逃脫,而造成了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被稱為“欺詐師”的男人……
直到今天也沒有被抓回來。
會是他在搗鬼嗎?可他既然已經逃出了收容所,再回來鬧事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