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軟白紙, 就不知怎地喪失了所有殺意。
他知道的,這個奇怪的黑髮小姑娘在幫他。
論打架,他極度狼狽地以慘敗告終;論鬥嘴,他被三個字直接秒殺。
野獸又氣又羞,只感覺騰騰熱氣飛快上湧, 讓脖頸與臉頰都發燙到難以忍受, 好在深棕色的長毛遮掩了臉頰, 才不至於顯露出更加令他難堪的面部紅暈。
他一時間氣不過, 想要讓眼前囂張的陌生女人嚐嚐自己的厲害,卻又擔憂過於鋒利的爪子會傷害到她, 於是自以為聰明地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自身的尖利指甲可以自由伸縮,只要把它們全部收回,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實行報復。
人類啊,顫抖在他的爪牙之下吧!
眼看野獸的眼底浮現起一絲恨意,林妧收斂神色屏息以待,眼睜睜看著對方猛然抬起雙手——
然後一邊繼續流眼淚,一邊拿軟乎乎的肉墊不厭其煩地拍打她肩膀,嘴裡非常沒有自知之明地喊:“去死吧!”
林妧:?
這就是傳說中的……拿小拳拳砸你肩頭?
野獸先生的原型應該是獅子,屬於正統貓科動物。比起貓咪小小軟軟的爪子,他的手掌要顯得厚實寬大許多,厚厚的肉墊呈現出深棕色澤,被細細的小白毛包裹在中央,顯出幾分莫名的蠢萌可愛。
他力氣不大,當肉墊落在她的手臂與肩膀上,像是正在被一個毛茸茸的肉球球進行按摩,有一說一,其實真的挺舒服。
只不過——
林妧垂下眼眸,把視線放在野獸手背上,不自覺抿緊嘴唇。
他的手上到處是傷,尚未完全凝固的血口大概來源於刀劍砍傷,被刺穿的血窟窿則是由箭矢造成,無一不是猙獰可怖,往外滲出膿血。鬃毛沾染了絲絲縷縷的鮮血,凝固成一綹一綹的結,腥風不時途經林妧鼻尖,讓她皺起眉頭。
她輕輕握住野獸手腕,不讓他因為過激的活動而導致傷口裂開惡化,遲疑著低聲發問:“你的手……”
對方毫不領情,一把將爪子抽出去。
他終於停止了流眼淚,被血絲佔據的眼睛斜斜瞥她,不帶任何多餘的感**彩:“我的手?這不是你們的傑作麼?僱傭你來殺我,鎮子裡的那些人花了多少錢?”
林妧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野獸誤會了他們的來歷,以為眾人受到附近居民僱傭,前來城堡獵殺怪物。
原著裡提到過相關情節。雖然沒有犯下任何錯事,但野獸的存在還是讓周遭群眾人心惶惶,於是隔三差五就會前往城堡進行所謂的“‘討伐’”,將他弄得傷痕累累。
為了保全性命,野獸只能進行抵擋與反擊,這種行為讓他在人類眼裡變得更為兇殘恐怖,討伐也越來越頻繁,形成一種可悲的惡性迴圈,正好坐實了他殘暴的傳聞。
還不等她出聲解釋,不遠處就響起陸銀戈拽上天的聲音:“花錢?我們可不是花錢就能隨便指使的人,你也不要自作多情,給自己加一些被迫害的戲。”
林妧順著他的意思:“你誤會了。我們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委託,進入城堡也只是因為……天色已晚,需要找個地方過夜。”
其實最初的確是為了殺他。
但那時根據流傳甚廣的傳言,所有人都以為野獸暴虐無度、殺人如麻,是個為害一方的禍患,可如今從他蹩腳的攻擊與哭哭啼啼的模樣來看……這哪裡是終極boss大反派,把性別和外形換一換,說是鬧彆扭的小公主都有人信。
野獸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原本凶神惡煞的表情沒過多久便軟綿綿融化下來,變成好奇寶寶式的茫然。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出現失誤,很快又強撐著擰起眉頭、抿緊嘴唇,努力維持凶神惡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