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凸出的脊骨,溫和的觸感彷彿比水更加柔軟。陣陣熱氣從二人接觸的地方猛地湧向全身,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腦海像煮開了滾燙沸水,灼得整個臉頰都燙得發紅。
“啊……”他像是有許多想說的話,出口的卻只有這聲微弱的低喃。過了好一會兒,才怯生生地小聲說,“姐姐,我身上很髒。”
“我也是灰撲撲的啊。”
溼漉漉的魚尾靠近時,帶來一抹清涼觸感。男孩後背的傷疤讓她想起崎嶇不平的山丘,彷彿被雨水浸溼般,沾染著濛濛水汽,所觸及的地方皆是冰涼。
林妧聞言彎起眼角,聲線無比貼近地響在鮫人耳畔:“惡毒繼母來從門外進來囉,南瓜馬車要啟動啦。”
與她預想中如出一轍,公寓裡的每一棟套房都擁有同樣格局。陽臺之間雖然存在一定間隔,但只要依靠橫亙於外牆的粗壯水管,她就能自由穿梭於公寓的每一處房間。
三觀受到震懾的旁白終於從亙久沉默裡緩過神來,有氣無力地發出警告:【注意,注意!電影場景僅限於公寓之內,請不要脫離公寓空間範圍!】
“放心,我不會帶著這孩子跑路。”林妧懶洋洋地做出回應,“到時候只要隨便找一個陽臺進去就好了。”
【雖然但是……唉。】
這是電影裡一個反派才經常乾的事兒,她把人家劇本直接搶了。
它不管了,它累了,林妧的操作太過跳脫,今天它不是旁白,只是個全程懵逼的觀眾,哪怕整棟樓都死絕了,也與它無瓜。
林妧沒再理會死氣沉沉的旁白,抵達陽臺後換了個姿勢,把小鮫人背在身後:“你可要抓緊了。”
“嗯。”
男孩乖巧點頭,忽然手臂動了動,伸到她眼前。
他還緊緊握著那些淚珠,潔白無瑕的圓潤玉石在街燈下猶如遺落的星點,映出點點熒光。他似乎還是很不好意思,把臉頰埋在林妧肩頭,聲音細細的:“你拿著吧。”
“我不需要。抓緊,我要開始了。”
她說著用右手握住陽臺欄杆,毫不猶豫翻身而下,在往前蕩的瞬間抓緊水管凸出的節點,迅速穩住身形。
鮫人嚇得閉起眼睛,雙手下意識摟緊林妧脖子。她感受到後背上男孩的劇烈顫抖,柔聲安慰:“相信我,不會有問題。”
“可是……”他終於壯著膽子睜開眼,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說話時有熱氣噴灑在林妧後頸,“你不喜歡這些珠子嗎?”
“你比它們更重要呀。”她輕輕笑了聲,笑音被晚風送到男孩耳邊,溫柔得像是一場夢,“如果得到珠子的代價是讓你不快樂,我是不會想要它們的。所以,以後不要再哭了,你笑起來的樣子好看很多。”
心臟不明所以地,突突突地跳起來。
快安靜下來吧,男孩在心底悄悄對自己說,不然的話,一定會被她察覺到的。
畢竟他們之間隔得那麼近,幾乎沒有任何距離。
“姐姐。”
良久,小鮫人蜷縮起尾巴,尾鰭拂過林妧後背時,帶來一陣冰涼溼濡的癢。他很小聲地開口,每個字都說得小心翼翼:“你才不是南瓜馬車。”
林妧好奇地挑了挑眉:“那我是什麼?”
他的眼睫輕快地眨了眨,沒有再出聲。
*
“林妧,你在哪裡?”
謝芷玉站在滿地玻璃碎渣上,因憤怒與疲倦深深喘息,眼角卻好心情地彎起,滿帶著狩獵成功的愉悅:“我來找你啦,可憐的小女孩究竟藏在哪個角落呢?”
站在客廳裡向四周望去,林妧與傳聞中怪物的身影都沒有出現。她隱隱感到幾分不祥的預感,咬著牙把床單、衣物與桌椅掀得一片狼藉:“林妧……!你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