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速很快:“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西區病院雖然打著科學的幌子,治療手段卻極為不人道。病人在遭受毆打、電療與強制手術後,產生了巨大的怨氣。雖然不明緣由,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怨氣逐漸凝聚成了一股實體,不僅用火災將病院一舉摧毀,還在那之後把所有人困在這個空間。”
他說著頓了頓,安靜打量二人的神色:“為了更好地控制病院,它需要找到一個用以寄生的代言人,也就是當時身為院長的我。”
陸銀戈早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萬萬沒想到對方毫無動手的意思,遲疑半晌後冷冷發問:“這種事情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們?”
“那股力量沉睡在我的影子裡。”院長輕輕抿唇,鏡片下的眼眸晦暗不明,“因為它的限制,我無法對任何人說出真相,只能嘗試著引導你們來到這棟樓層。第四層是那股力量的誕生源與棲息地,如今門鎖被開啟,它受到刺激即將甦醒,對我的控制也因此變弱許多。”
正如他所言,青年倒映在牆壁上的黑影已徹底扭曲成一團蠕動的不規則形狀,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中掙脫而出。
林妧抓住重點,沉聲開口:“即將甦醒?”
“別怕。”他的語氣柔和得猶如安慰受驚的小孩,“因為依附著我的影子,當那股力量醒來後,我與它會成為共生關係。你們只要把握時機,在它出現的瞬間殺了我,就能徹底除掉它。”
院長說著向她靠近,垂眸握住林妧手腕,將後者手中的匕首正對上自己咽喉。
他終於勾唇笑了笑,目光停留在跟前小姑娘微詫的眼眸:“抱歉,我在它的控制下沒辦法自行了斷,只能拜託你了。”
林妧眨眨眼睛,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的是,在青年視線所及之處,有一抹輕盈的瑩白靈魂。縱使有濃郁黑暗沉澱於底部,卻依舊無法將其玷汙分毫——讓他想起多年前的朋友們。
他永遠也忘不了逃亡前夜,月色正好,亮瑩瑩的碎星墜落到每個人的眼眸裡頭。
時間和風一起匆匆過,忽然有人開口問,出去之後,你們想做什麼?
喜歡女孩子的秦雅聲音很輕:“我要找一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女朋友,和她在山裡修一棟小房子。沒有閒言碎語和世俗禮教,想親吻就親吻,想擁抱就擁抱,過只有兩個人的生活。”
與陌生人接觸總會顫抖痙攣的葉珩陽咬著嘴唇:“我、我想試著交更多朋友,和更多人說話。”
愛好吃樹葉的林軒笑得彎了眼:“我要做世界上第一個烹飪樹葉的廚師,把樹葉美食推廣到世界各地,看誰還敢說我有病。”
他看著夜色裡浮動的靈魂,美好潔白得不含任何雜質,那是他們心中仍存留的希望與光。
然而計劃終究還是失敗,在禁閉室度過漫長的七天後,他再度見到他們。
空洞無物的雙眼如同黯淡玻璃珠,以固定的頻率緩慢眨動;呆滯的面頰如同無瀾死水,掀不起絲毫波動;不會對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回應,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他露出溫柔的笑,更不會擁有憧憬的未來。
只有瑩白如昔的靈魂依舊靜謐,像一縷沉沉入睡的輕煙,卻再也不會醒來。
“這是對你們的救贖。”那位冷冰冰的院長說,“不要著急,你的手術也很快就會執行。”
他沒有應答,只是看著朋友黑沉沉的眼睛,無端又想起那天晚上。
林軒說完後碰了碰他的胳膊,滿目盡是溫柔星辰:“你的願望呢?”
“我嗎?我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沒有大風大浪,偶爾去你們家串串門。”他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被晚風吹散開,“能和大家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
不再是被唾棄的異類,能夠擁有真心信賴理解自己的朋友,他真的、真的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