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跌坐在地,捂著肚子咬緊牙關。
“脾氣還是這麼犟。”
男人自言自語地嘟囔,隨即伸手抓住他衣領,刻意加粗過的聲線如同猛獸低吼,“怎麼不叫出聲音?你要是願意求我,說不定我會手軟一些。”
明川睜著漂亮的黑色眼睛,直勾勾抬頭與對方相望。
林妧看出他心裡的害怕。不知道因為疼痛還是恐懼,男孩眼底蒙著層溼濡水霧,水汽一股腦距離在眼角,凝結成懸掛著的淚滴。
他的後背無法抑制地顫抖著,呼吸更是亂成一團。可明川從未移開視線,而是一眨不眨地望著男人,緊緊咬住下唇。
或許是被他的態度惹怒,男人整張臉憤然扭曲。他罵罵咧咧揚起拳頭,正打算毫不留情打在男孩側臉,身後卻響起另一道聲音:“別打臉。要是被志願者和檢查小組的人發現,我們就完了。”
那人停頓片刻,又興致盎然地補充:“悠著點,你上次把他打得半死,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男人斜睨他一眼,笑了:“打得越狠,看的人才更多嘛。”
他哼著不知名的歌,再度掄起拳頭。
林妧不忍心再往下看,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周遭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為數眾多諸如此類的幻象。
她看見明川傷痕累累、渾身是血地躺在小屋空地上;看見那個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在燈光裡慢慢走近,向他說起關於血液、謀殺與背叛的故事;看見男孩抬頭仰望天空,窗戶之外的世界明媚溫柔,無處不沐浴著和煦暖陽,窗欞之內的房間冷寂幽暗,四處瀰漫著鐵鏽一樣的血腥味道。
男孩壓抑的啜泣從耳畔悠悠傳來,伴隨著鐵棒落在身上的聲音、男人口無遮攔的咒罵與種種陰暗的童話。
這是明川的潛意識深處,他所擁有的整個世界。
林妧垂下眼睫,視線極快地掃過一幕幕畫面,試圖在繁雜記憶裡找到明川本人的身影。她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等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終於見到那個纖細單薄的熟悉背影。
明川背對著她,正低頭看著什麼東西,在聽見腳步聲後脊背微挺,安靜回頭。
他的瞳孔黯淡無光,在見到林妧時,像被灌進了幾顆亮晶晶的星星。
“明川。”見他沒有說話,林妧搶先打破沉默氛圍,“跟我離開這裡,好嗎?”
明川目光怯怯,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拒絕的意思。
林妧被哽了一下,嘗試轉換成下一個話題:“那……你在看什麼?”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我、我在看童話故事。”
童話故事?
林妧心生困惑,走到少年身邊。
和那些栩栩如生的回憶場景一樣,明川面前居然還懸浮著好幾處縮小版本的半透明場景畫面,只不過主人公不再是他,而是各個童話故事裡的角色。
被擄進山洞的少女被強盜灌下毒酒,口吐鮮血地倒地死去,強盜們奪走首飾與錢財,在她冰涼的身體旁哈哈大笑。
這是《強盜新郎》。
孑然一身的女孩獨自行走在大雪紛飛的雪夜裡,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蜷縮在角落裡點燃一根又一根蠟燭,最終在溫暖幻覺中緩緩閉上眼睛。
這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穿著紅色兜帽的小姑娘把蛋糕放在桌面上,沒想到臥床的外婆突然掀開被子,露出尖利爪牙。低啞狼嚎與女孩的哭喊一同響起,猩紅色血霧四處彌散。
這是《小紅帽》。
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故事,全都以幻象的形式呈現在他們面前。屬於孩子的童話本應該輕快溫暖,在他眼底卻盡數成了居心叵測的恐怖故事,主人公們在血與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