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模糊,怎麼問都說不清楚,一會兒說一個月一會兒說一年,林曉風注意到,這裡沒有時間和地點,像是一個被隔絕的城市。
但林曉風跟她交談的時候,摸清楚了蘭姨的背景,他們是單親家庭,孩子爸爸是個人渣,拋妻棄子跑了,蘭姨的工作是“蜘蛛飛人”,懸掛在窗戶上擦玻璃的,大夏天的也在外工作。
災難發生時他們倆擠在一張小床上吹電風扇,但後來還是被感染了。
林曉風問“人會傳給人嗎”
蘭姨“不知道啊,說不清楚。”
如果是空氣傳播的,誰知道是同行者傳的,還是倒黴呼吸一口氣就染上了呢。
林曉風不知道說什麼,在這個世界連呼吸都是錯的,她雖然在防護服裡暫時安全,但祝寧一直暴露在空氣裡,她有點忍不住想看看祝寧的情況,她傷口沒事吧
蘭姨“我眼睛越來越看不清了,快點走吧。”
三人加快了行程,林曉風在路上看到了很多形形色色因為黴菌而死的人,有人正扶著一根電線杆子,可能本來在嘔吐,黴菌把他們纏繞在一起,使他像個雕塑一樣保持一個姿勢。
樹上掛著上吊的屍體,很常見的“末日景觀”,因為是太絕望了,找了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
最恐怖的是路過了一個小區,裡面的人想要逃難,但不知道為什麼鐵門鎖了,因此每個人都伸出手,黴菌把幾百個小區住戶纏繞在一起,一同呼吸,跟鐵門永遠糾纏。
林曉風路過時,感覺那幾百個人像一個龐大的怪物,讓人看著心裡發毛。
挺奇怪,走了這麼久,就碰到蘭姨和小武兩個活人,好像全城人都死光了,不過確實也都死光了。
蘭姨眼睛越來越差,她捂著眼睛覺得很疼,沒法繼續再走。
走了一天,林曉風的腳都有點發酸,何況他們兩個。
他們選擇在一家商鋪休息,這家店是糖水店,就開在街道路邊,以前是賣燒仙草和雙皮奶的。裡面沒人,牆壁上長了很多黴斑。
蘭姨即使眼睛受傷了,也在觀察巡邏店面,怕有什麼髒東西藏著。
蘭姨檢查時,小武則坐在餐桌上搖晃著兩條腿,手裡拿著一個大手電,影子投在牆壁上,小武看著牆上的黴菌說“像個打球的人。”
林曉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真的有點像,小武又說“那邊是個飛機。”
林曉風也看,剛覺得小武很可愛,下一秒心裡哽住了,小武現在肯定是汙染物,他還是人類的時候應該真的那麼可愛。
小武眼巴巴看著牆壁,突然說“我臉上也有個跳舞的。”
林曉風第一次沒聽明白,問“什麼”
“跳舞的女人,”小武兩條胳膊伸出去比了一個芭蕾舞的姿勢,“還會轉呢。”
人這種生物,只要戴上面具就不像人了,何況是防毒面具,小武這個動作讓人有點膈應,林曉風好像透過面具,看到他臉上有一塊兒芭蕾舞盒形狀的黴菌,每天還在轉動。
“這家水也被汙染了,”蘭姨突然掀開簾子出來,問“小小你在裡面睡還是外面睡”
林曉風有點犯難,她沒自己出來過,想了想說“睡裡面吧。”
如果祝寧甦醒,她肯定提醒林曉風在外面睡,因為好逃跑,但林曉風沒想到這一層,這是她犯下的第一個錯誤。
糖水鋪有裡外兩邊,都是桌子,林曉風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她有巨力異能,不算累,但推著的時候想了想,假裝自己挺累的。
她推完桌子,回頭看到一個人影在門口,果然小武在背後觀察她。
林曉風說“我要睡了哦,晚安。”
林曉風和小武四捨五入算同齡人,但林曉風早熟,看上去比小武成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