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做了一個舉動,他開始朝洞裡爬。
他想在裡面找到一個更空曠的地方,只要稍微能讓他的身體蜷曲起來,他就能割斷自己的繩索。
在當時的情況來看,他的舉動也是理智的。
外面的人太多了,洞穴天然就可以阻止追擊,就算有人想要爬進來,也只能一個個來。
他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還是淚,他努力向前爬著,他動作很小,害怕驚醒外面的人,同時他又巴不得動作快。
快點,更快點。
只要他在前方尋找到一個拐角處,他就能割斷繩索,說不定可以躲在那個狹窄的空間裡暫避風頭。
他就是靠著這個信念往裡走,但是跟他的想象完全不同,前方的路並沒有越來越寬,而是越來越窄了。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都沒找到一個可以割斷自己繩索的位置,反而在狹窄扭曲的洞穴裡越走越深,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好像在接觸到地心。
祝寧聽到這兒覺得有點熟。
霍文溪:“後來他在眼前看到一陣紅色的光,就在他下方的位置,理智告訴他,不要看,但他還是看了,因為他的職業是調查員,調查員的本能是帶回更多訊息,他覺得這可能是我想要找的。”
他已經陷入了絕望,短短一分鐘內他做出了抉擇,外面追殺的汙染物太多,他不可能突破一個軍團的追殺,也不可能殺不死一個越來越多的敵人。
優秀的調查員在那時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所以他決定完成調查任務。
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走,他應該在開啟錄影前說一句,今天是幾月幾日,我在某某某位置,最後再留下他的落款,調查員魏奇。
這證明了接下來的錄影很有價值,這句話的開始就是關鍵證據。
但他不敢發出聲響,所以省去了步驟。
那條窄窄的縫隙才人的巴掌那麼大,他調整了頭盔的視角,確保攝像頭開啟,甚至出於專業的考慮,他不止開啟了頭盔自帶攝像頭,他還伸進去一隻“探查眼”。
他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腳步聲,這時候竟然詭異地平靜下來。
他想記錄。
探查眼很細,像是吸管,“吸管”的一端連線著攝像頭。
他把探查眼伸進洞穴裡,另外一端圖片回傳在他頭盔內部。
他屏住呼吸,攝像頭最初沒看清,只有一片紅色的光,在電子攝像頭中紅光散發出一段段的光暈。
他當時的精神值已經經不起折騰,所以第一反應是閉上眼,但閉上眼後,他的感知更敏銳了。
他聽到了蠕動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蠕動聲,彷彿是什麼表面黏膩的動物摩擦時發出的響動。
像蛇。
而且根據聲響來判斷,那東西體型很龐大。
他不想去聽,但是不論他降低頭盔音量也好,關掉頭盔收聲系統也好,黏膩的蠕動聲都在。
他立即意識到,那股蠕動的聲音不是從很遠的地方發出的,而是距離他很近。
就在他下方。
岩石薄薄一層,隔著最多半米的位置,他背後有個龐然大物在動。
他立即驚醒,就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他的頭盔內部螢幕直接把畫面傳導過來。
他看到了一陣紅光,他的雙目彷彿都被染紅,一瞬間像是失明瞭,眼底視網膜被深深刻上烙印,只有這一種顏色存在。
他呆呆地望著,沒有挪開攝像頭,甚至沒有發抖,而是忠誠地記錄所有發生的事。
紅色的光芒閃爍,像是個壞掉的燈泡,紅光,黑暗,紅光,黑暗,紅光……
兩種對比到極致的顏色交叉出現,速度越來越快,構成了強烈的精神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