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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不會有事,可心裡蔓延出來的慌如藤蔓瘋長無可抑制,他越來越無法平靜,握方向盤的手心都沁出一層薄汗。
一個又一個的路口找過去,終於看到渾身溼透的櫻桃抱著水果經過香樟樹。
迎面的幾個行人把她擠到邊角,袋子裡的蘋果滾在地上,她被擠得有點踉蹌,越來越多的水果從袋子裡滾出來。
櫻桃費力把水果放下,蹲在地上一個一個去撿。溼漉漉的頭髮,冷得發抖的指尖,像被遺棄的貓兒。
很可憐。
程桀滿眼怔愣,不知道哪個方向吹過來的涼風凍住他骨頭,無形穿魂釘把他神魂釘出了幾個窟窿,血被放幹,心皺巴巴的疼。
他扯開安全帶迅速下車朝那個身影瘋狂衝過去。
櫻桃撿完最後一個蘋果,腦袋忽然被一頂帽子罩住,對方修長的手指壓下她帽沿,迅速而小心地摟住她腰背和腿彎抱起來。
櫻桃知道這是誰,從聽到他紊亂的腳步聲就知道。
千萬人中,她總會最先辨別出他。
“怎麼又回來了?”
帽子蓋在她頭上,臉不會淋到雨,程桀抱著她跑得並不費勁,很快把她抱上車,知道她會惦記扔在那裡的水果,他重新跑回去把水果拎上,還買了塊毛巾。
櫻桃看到他在雨幕裡跑來跑去,回來時頭髮和衣服已經溼掉。
程桀拉開車門把買回來的毛巾蓋在她頭上,站在外面幫她擦溼潤的頭髮。
雨落在他身上,他不管不顧,手掌捧著她腦袋輕輕的揉,近到櫻桃可以看見他眼圈裡淺淺的薄紅。
“……你先上車啊。”
他不說話,雨珠從他頭髮滴到溼潤的眉毛,連睫毛都是溼的,卻分毫沒有融化銳氣凌厲的五官,緊抿的唇顯得面色陰霾,看著陰冷又戾氣。
然而給她擦頭髮時很認真,輕輕地擦掉她臉上的雨水,毛巾邊滾過她的眼簾,視線半遮半掩,櫻桃看到他喉結艱難滾動,壓著不想被她知道的哽,好像還揹著她捻了下眼睛。
櫻桃心裡不好受,溫軟的地笑:“我沒事的。”
程桀忽然把她按懷裡,手指梳進她頭髮,用力卻沒有弄疼她。
他胸腔震顫,手臂完全圈著她時才知道她有多瘦,多薄弱。
程桀把臉埋在她溼潤的頭髮裡,嘶啞的聲音近乎自厭的罵自己。
“我混蛋!”
櫻桃笑笑:“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啊。”
他把手伸過來遞到她嘴邊,“給你咬,出出氣。”
櫻桃沒動,看著他的手腕發怔,耳邊的低啞嗓音很有耐心的輕哄:“咬唄,再疼都不兇你。”
10 撒個嬌唄喻醫生
櫻桃當然沒有咬他,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她並不生氣,也並沒有覺得程桀剛才離開有什麼不對,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沒道理做了之後還把氣撒到人家的身上。更何況咬人的舉動太過曖昧親暱,已經不適合他們。
櫻桃把他手推開,仍舊笑得溫軟嫻靜,只是界限分明。
“快上車吧,你都淋溼了。”
程桀根本沒動,如鉗的雙臂反而不斷收緊力道,車外的雨勢變大,他後背溼透,身體很冷,質問的聲音像極了腐朽生鏽後被風吹日曬的鐵窗,輕顫和嘶啞:“你在乎嗎?”
櫻桃沒有出聲,也不會回答。
程桀的冷笑有點明知如此的自嘲。
他放開櫻桃,臉稍稍的別過去,以此掩飾自己的不正常。他隨意擰了把衣服上的雨水,也沒再撩眼看她,漫不經心的裝無所謂:“喻醫生別誤會,跟你開個玩笑。”
事到如今他好像只能透過撒謊才能在她面前維持一點微薄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