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她放心不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拜託黃銳。
……
故事到這,黃銳陷入一種蹇澀的沉默裡,黎也跟著他沉默,心情沉沉下墜。
實在是,不可思議,如此波折苦難,竟會疊加到一個如今才只有十七八的孩子身上,這個人平時掩飾得可真好啊,誰也看不出來,他的憂戚藏得只有自己知道。
黎也看門外,靳邵還在笑哄著熊熊,他越笑,就笑得人心底發酸。很久,才出聲問:“所以他媽媽那次走之後,就沒再回來了?”
黃銳神思恍惚著緩慢搖頭,像是還陷在久遠的過去,“隔了得有快兩年,他媽找了個城裡的外地佬回來,起訴離婚,徹底跟他爸斷了關係。”
“沒把靳邵帶走?為什麼?”黎也疑義道。
黃銳隨她一併看到了門外耐心哄孩子的少年,艱澀地悶了聲:“她有新的家庭,丈夫對她很好。”什麼也沒多說,但把所有都概括了。
四十來歲的大叔,分明也沒有多老嘛,偏偏手心是陳年厚繭,頭髮是白裡挑黑,只有身為民警那一根經年傲挺的脊樑骨。
靳邵這個孩子在他生命裡刻下的意義不言而喻,反覆提起,反覆痛心,“你說他還會怪他親孃嗎?不會,他娘也是苦命的,走了好,走了他高興,他自己過得好不好都高興。”
黎也屏息提了口氣,沉沉嘆出:“他媽媽走後,他爸也經常打他嗎?”
黃銳搖頭,說打,打得少了,“我早想讓這孩子跟我住,他爸不同意,他也犟著,說不行,我曉得他不想給我添麻煩。我就說算了,常常去看他,靳勇犯過事兒,也會給我三分面子。”
“後來有一段日子我再撞見他,他還是總坐在家門前,不怎麼理人了,整天垮著臉,你說那小屁孩兒,事兒憋心裡頭憋出問題怎麼辦?我就著急,每天都去看看他,和以前一樣逗逗他,他偶爾叫我一聲叔,我都高興。”黃銳想著,除卻嘆息,還是嘆息,“靳勇還恨著他媽,要不到房本兒,也不怎麼理他吃飯、上學,孩子隔三差五我顧著吃喝睡,我那時候也沒個一兒半女,當他算個乾兒子,別說,這乾兒子可沒少氣我。”
說出來是指責,卻笑起來,似年長的大人無奈瞧著自家調皮搗蛋的頑童。
“在他媽走之後吧,他性子是越來越古怪,小升初一那會兒,擱家裡鬧出動靜,鬧到局子裡,把靳勇那舊情人給打進醫院了,他爸趕到局裡就給了他一耳光,你猜怎麼著?他馬上去外頭抄了根鐵棍殺回來,哎呦喂,幾個大人拉不住一小孩兒,他個子也是竄得快,勁兒大,一棍子照腦袋下去,給他爸都嚇倒咯!”他說到這可把那些鬱憤掃得一乾二淨,鬆快了一口氣兒說:“反正之後啊,靳勇可沒敢再動過他,情人也少往家裡帶,覺著他越長越大越嚇人,生怕這瘋子哪天發病讓他交代了。”
黎也回想到這段故事的某個節點,遊移問:“舊情人……是打過他媽媽的那個嗎?”
“誒,好像是!當年出了他媽那事兒,他爸就跟這任斷了,誰曉得那女人還有一天找上門來,說是要錢談合的,好巧不巧,讓這小子給碰上,你要說報復,也就那回事兒吧。都過去太久啦!”黃銳說,太細節的他也想不起來,年紀大了,記一件兒忘一件兒,最有印象的還得當屬那事兒之後:“小邵休了一年的學,那真是他最爛的時候了,在街裡混,叛逆期,惡習沾了一身,小小年紀染上煙癮,流裡流氣地敢把煙遞到我跟前來!我當天就把他提回去揍了!”
“就揍過那麼一次,他乖乖地沒跟我還手,被揍完了還樂呵呵地說‘黃叔我以後給您養老吧’,我就知道,這孩子沒壞掉,能教。”
“我跟他說,你起碼得有個高中文憑!不然還想著養我?哼,自己都養不起!他老實去上學,再勸他戒菸吧,戒到現在,你看這小